方白鹿坐在石凳上看著面前的伽洛克略,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一個敵國的皇帝,還是八部巷裡最特殊的一個皇帝,除了伽洛克略之外這八部巷裡的皇帝才都一樣,都是亡國之君,亡國對他們來說是過往,他們現在連心都死了。
伽洛克略坐在那安安靜靜的看書,對身上的鎖鏈並不在意,他的枷鎖也本就不在身上,而在於心裡,身上的枷鎖有沒有都無關緊要,畢竟他都已經在這八部巷,心裡的枷鎖不除掉,他就沒辦法讓自己釋然,他把被囚禁於此當做學習,他要在大寧學習。
可惜的是,大寧的皇帝李承唐只來過一次,而且只來了半個時辰,這讓伽洛克略充滿遺憾,始終遺憾。
“你其實知道有人來救你是吧?”
方白鹿認真問了一句。
伽洛克略沒抬頭:“我還沒死,我的人也知道我在這,安息還沒有被滅掉,所以有人來救我難道不正常嗎?或許也有人來殺我,畢竟只要我不死,安息就沒有人敢稱帝。”
方白鹿發現伽洛克略說的很對,安息這樣的帝國,伽洛克略這樣的帝王,如果他不死的話誰敢去爭那個帝位?安息不是吐蕃也不是後闕,那是一個對伽洛克略充滿了崇拜的強大帝國,唯有伽洛克略死掉安息之內才會有人敢站出來,不死,哪怕被囚禁在大寧,他們也不敢造次。
方白鹿又問:“那你覺得,要來的是殺你的還是救你的?”
“救我的。”
伽洛克略的回答很快,也很簡單,更加篤定。
“為什麼?”
方白鹿好奇:“你剛剛說有人要救你有人要殺你,而殺了你比救你似乎更容易些,那麼為什麼你會篤定認為只要有人來就是救你的。”
“雖然我不在安息。”
伽洛克略看了方白鹿一眼:“但我依然是安息帝國的皇帝,我在這裡不稱朕,是因為在這提到這個字是對安息的侮辱,我一人可以受辱,但我安息不可受辱,所以稱我不稱朕......只要我還活著,想殺我的人連安息都出不來,我的人會在安息之內把所有有這種想法的人除掉。”
“如此自信?”
“如此自信,因為我是伽洛克略。”
伽洛克略嘴角微微一揚:“救我的人會前赴後繼,殺我的人出不了安息,所以你緊張的,就一定是救我的。”
方白鹿忽然也笑起來,莫名其妙。
伽洛克略看著他的笑容就明白過來,於是問了一句:“所以當你認為我會被人救出去的時候,你就會殺了我?”
方白鹿點頭:“畢竟你死了更好。”
“今晚吃火鍋吧。”
伽洛克略的話題轉的很快,快到讓方白鹿措手不及,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能明天被救走,也可能明天死,我還沒有吃過寧國的火鍋,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所以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勞煩準備火鍋。”
“好。”
方白鹿回頭吩咐了一聲:“就去準備一頓火鍋,對了,你是要吃北方的銅鍋還是南方的湯鍋?”
伽洛克略問:“寧帝喜歡吃哪種?”
“銅鍋。”
“那就銅鍋。”
天很快就黑了,火鍋也很快就準備好,伽洛克略看著那咕嘟咕嘟冒著泡的沸湯,指了指:“就是把這些東西放進去涮一涮?”
方白鹿點頭:“對。”
伽洛克略問:“那為什麼會好吃?”
方白鹿嘆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嚐嚐?”
與此同時,長安城,錦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