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疆風大月明,此風月是人間風月,不是人間風月。
兩個孩子都已經睡熟,茶爺坐在院子裡看著天上的明月發呆,怎麼看那月亮上的紋路都像是那傻小子臉的輪廓,越看越像,越像越想,越想越看,看的入了迷,還會想著哪裡的紋路不太對,不知不覺間還伸出手指在月亮上勾勾畫畫,似乎是想把不像的地方改一改。
這大概就是小女孩的心思。
一如既往,院子裡的樹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鐵環,哪怕到了現在茶爺的劍依然沒有放下,她放下的只是殺人念,而非殺人技。
她想著月亮上是不是有一雙眼睛看著人間,如果可以租那眼睛就好了,租下來每天看著那傻小子該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他在西疆之地,傳說吐蕃那邊的番邦女子別有風情,可茶爺擔心的不是這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冷子會對別的女子動心動情,這世上女子婉約不過莊若容,嫵媚不過林落雨,典雅不過小張真人,可是在那傻小子眼裡看不出這些,若問他,他大概只是回答一個好看而已。
茶爺想著那麼好那麼傻的一個男人從小就被自己霸佔真是好運氣,而她不知,傻冷子也不止一次想過,如茶爺這麼好看這麼傻的一個女子從小就被他霸佔真是好運氣。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邊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長短不同,那是天機票號的人特殊的訊號,可是茶爺卻沒有直接去開門,而是回身將立在牆邊的破甲抓起來。
“夫人。”
門外傳來聲音:“夫人不必開門,只是請夫人小心些,後邊我們票號的人遇襲,五個人被殺,客棧裡所有人也都死了,下手的人用的兵器很奇怪,像是毒針,應該是用什麼東西吹擊出來,人中針之後失去意識所以被殺,夫人小心些。”
茶爺嗯了一聲:“你們都小心些,夜裡不要出門,這裡也不用擔心。”
門外的人應了,然後聲音逐漸遠去。
茶爺坐在院子裡,臉色逐漸暗淡下來,那些票號的人是為了保護她和孩子而死,敵人下手很狡猾,毒針這種東西為江湖所不齒,除了下三濫的江湖混子沒有人會用,不過茶爺也知道,在邊遠之地,很多未開化的部族捕獵會用這種手段。
她在院子裡重新坐下來,懷裡抱著破甲。
已經許久沒有動過破甲。
那傻小子說過,你學了一身的劍技,如果有一天需要你用這劍技自保,是我做的不夠好。
可冷子又不是神仙,兩個人分開這麼遠,一個在東疆一個在西疆,總不能還事事想著若冷子在該怎麼辦,她只是太幸福事事處處不用她掛念,不代表她無能。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邊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親切。
“好好歇著,我去轉轉。”
“師父!”
茶爺猛的站起來,可是院子外邊已經沒了聲音。
與此同時,東疆水師大營。
一隊騎兵衝破了夜色到了大營門外,守在大營門口計程車兵們連忙上前阻攔:“何處來的隊伍?!”
為首的那個騎士催馬向前,坐在馬背上扔下來一塊鐵牌,守門計程車兵將鐵牌接住看了看,立刻俯身一拜:“拜見大將軍。”
孟長安嗯了一聲:“水師將軍辛疾功何在?”
“將軍就在大營。”
“讓他到大帳見我。”
說完這句話後孟長安從馬背上跳下來:“領路,去中軍大帳。”
原本沈冷手下水師的那些人都已經分散到了各處,王根棟和王闊海留在了北疆,杜威名戰死在南疆,此時水師裡主持日常訓練的是辛疾功,他正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外面士兵急匆匆趕來說是東疆刀兵大將軍孟長安到了,辛疾功一驚,連忙起身往外跑。
等到了中軍大帳,孟長安已經在主位上坐下來。
“拜見大將軍。”
“你是辛疾功?”
“卑職是。”
“叉出去,軍杖二十。”
不等辛疾功問發生了什麼,孟長安的親兵已經大步過去,虎狼一樣,把辛疾功架起來拖到外邊,辛疾功也不敢反抗,被孟長安的親兵按在那,噼噼啪啪打了二十軍棍。
打完了之後辛疾功不用人扶著,自己拖著腿回來俯身一拜:“請大將軍示下,卑職犯了什麼錯。”
“今日你們大將軍夫人險些遇襲,我殺了三個從黑武來的劍門弟子,北疆封鎖,所以這些黑武人只能是從海上來的,沈冷讓你暫代軍職巡視海疆,你居然能把黑武人放進來,你說該打不該打?”
“該打,二十軍棍打的少了。”
辛疾功臉色微微發白:“夫人?”
“她沒事。”
孟長安道:“明日一早,水師掃蕩海域,黑武人必然有接應的船隻,如果你們翻不出來的話,我會調刀兵過來翻,你不要丟了沈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