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晚到黎明。
渤海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寧軍從四面八方殺來,再加上難民的衝擊,他們本來可以把局面挽回的重甲步兵在腹背受敵之後撤了,他們也是不得不撤,因為除了他們之外所有人都跑了,可是重甲步兵移動緩慢,想撤走談何容易?
黑暗帶來的恐懼不僅僅是黑暗本身,還有對敵人的不瞭解,寧軍的喊殺聲太大,壓過了數十萬渤海人,難民逃了,弓箭手逃了,輕甲步兵跑了,只剩下孤軍作戰的重甲步兵。
“小腿!”
孟長安嘶啞著嗓子喊:“砍他們的小腿!”
渤海國重甲步兵身上的鎖子甲太厚重,刀是破不開的,除非一群人朝著一個人亂砍,可這樣打下去誰也不知道城中的渤海軍會不會支援出來,而逃走的軍隊也有可能反身殺回來。
小腿,是渤海國重甲步兵的弱點,他們的小腿上綁著一根一根的鐵條,並不是如大寧西疆重甲那樣的全身鎧甲,主要還是因為渤海國太窮,根本無法支撐那樣一支軍隊,也挑選不出來那麼多雄壯計程車兵。
所以他們的防禦主要都在上半身,小腿和大腿是用豎著的鐵條阻擋刀劍,晚上的時候還看不清楚,天一亮這弱點就暴露無遺。
大寧的戰兵開始瘋狂的往對方腿上亂刺,如果重甲陣型不亂的話,這弱點也算不上弱點,可以互為支援,可是他們撤了......任何一支隊伍,在被敵人粘著殺的撤退途中也沒辦法保持不亂。
一個一個的重甲步兵到了下去,而殺死他們最有效的手段不是用刀子去砍,而是用腳踩。
倒下去的重甲步兵想站起來都比正常人要難,更何況寧軍戰兵是不可能給任何一個已經倒下去的敵人再站起來的機會。
笨重的甲冑下邊血肉可能都被踩成了泥,也可能身體看起來還好但內臟都已經被踩的碎裂。
鐵甲之下血水一股一股的湧出來,明顯可以感覺到甲冑下邊的人已經空了,直接把一個人踩出來空的感覺那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可戰場上的主旋律就是殘忍。
這場殺戮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四千餘渤海國的重甲步兵全部被殺。
如果不是渤海人已經被殺的膽戰心驚,如果不是城外的難民太亂,也許城中的渤海守軍會支援出來,可在這一刻渤海王選擇了放棄,他沒有勇氣開啟城門,他害怕那些狀若瘋虎的寧軍趁機殺進城門,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這城牆高大堅固的平光城。
沈冷和閆開松率領的寧軍渡河成功與孟長安所部匯合,在平光城下安營紮寨。
雖然渤海軍的軍營和糧草幾乎被焚燒一空,不過也不至於沒有地方把營地建造起來,士兵們開始打掃戰場,將能用的羽箭和兵器收攏回來,把戰死將士們的屍體搬到一邊等待埋葬。
沈冷側頭看了看陳冉,那個傢伙腦袋上鼓起來一個大包,看著可別扭了,那髒兮兮的臉上血和泥混合著,一條一條的,無比猙獰。
“真醜。”
沈冷說。
陳冉撇嘴:“誇我。”
沈冷:“誇你。”
陳冉:“......”
孟長安大步過來,沈冷抬起手要打個招呼,手都舉起來了在那搖了幾下,可孟長安卻根本沒興趣和他擊掌,直接大步走到沈冷身前然後一個熊抱將沈冷抱住,那麼用力。
“沒死就好。”
孟長安說。
沈冷愣在那,然後嘿嘿笑起來:“渤海人沒有殺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