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官軍來殺我們了。”
“大家快衝出去。”
“放火,燒死他們!”
瘋狂的難民已經完全迷失了本性,他們只是看到別人在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別人放火他們就放火,有人扛著一袋子糧食跑出來,他們又不顧一切的衝進他們自己點燃的火堆裡去搶奪糧食。
到處都是焦臭的味道,燒焦的有糧草也有人。
陳冉他們在人群裡不斷的穿梭大喊,終於讓那些難民將整個糧草營地全都點燃,然後難民潮在火海里衝向別的軍營,幾十萬的難民瘋狂起來,河邊那些渤海軍的弓箭手也早就慌了,那些難民也都是發了弓箭的,沒有難民協防,對於寧軍來說就減少了一大半的壓力。
可是最初,那些難民不敢用手裡的弓箭朝著渤海國軍隊射,等到後來人瘋了,也就沒有什麼幹不出來的,人性裡的醜惡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在這樣的廝殺之中,還有人瘋狂的拉扯著女人,他們不會去管那是誰的女人。
終於,陳冉他們帶著難民朝著岸邊衝回來,陳冉從地上撿起來弓箭朝著岸邊射過去,有了第一個人這麼幹,很快就出現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難民們笨拙卻粗暴的將弓拉開,很多羽箭根本就沒有射出去多遠,然而對於岸邊的渤海軍隊來說這壓力已經足夠大了。
一群渤海士兵在將軍的指揮下朝著難民擋過來,羽箭灑過來一片,須彌彥一把將陳冉拉倒在地,他的肩膀上被一支羽箭洞穿,而陳冉的脖子上被劃出來一道血口,如果須彌彥沒有拉他的話,這一箭可能射穿他的脖子。
“謝了兄弟。”
陳冉爬起來:“咱們回去喝酒!”
須彌彥嗯了一聲:“回去喝酒!”
兩個人站起來,帶著難民,用撿來的兵器衝了進去。
須彌彥的刀子左右橫掃,眼睛都殺紅了,他學過很多的殺人技,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將他要殺死的人一擊必殺,可是在這戰場上這些殺人技似乎都忘了,只是劈砍,不斷的劈砍,他經過的那些嚴苛殘酷的訓練讓他出手更快殺人更狠,倒在他身邊的渤海士兵屍體很快就鋪了一層。
噗!
一支羽箭射在他的右臂上,手裡的刀子沒能握住掉了下去,一個同樣紅了眼睛的渤海軍士兵衝到須彌彥面前一刀砍落,須彌彥用肩膀把人撞開,奪了彎刀過來左手握刀亂劈亂砍,一條長矛從側面刺過來洞穿了他的大腿,須彌彥疼的喊了一聲倒在地上,那長矛拔出來,渤海人猙獰的臉就在他面前。
渤海人士兵將長矛舉起對著須彌彥的心口戳了下去,須彌彥翻滾著避開,一腳將那士兵踹翻在地,他死死的掐住那士兵的脖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士兵的眼睛翻白呼吸逐漸消失,可他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一把彎刀砍在他肩膀上,整個彎刀的刀身全都進入他的血肉之內。
須彌彥疼的嘶吼一聲,一把攥住那渤海國士兵的手腕,那士兵嗷嗷的叫著往下壓刀,須彌彥則拼盡全力的要把那把刀抬起來。
砰的一聲,從側面衝過來的另外一個渤海國士兵一腳踹在須彌彥的腦袋上,須彌彥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眼睛都翻了起來,腦袋裡嗡嗡的響著,視線逐漸模糊。
他依稀看到那個渤海國士兵將刀子抽出來又高高舉起,他知道自己在下一息就將離開這個世界。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想到了李不閒,那個告誡自己絕對不要北上的囉嗦傢伙,他可真是煩人啊......說話絮絮叨叨的,而且還窮酸,須彌彥在過去應該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和那樣一個書生成為朋友,可是有這樣一個朋友真的很美好啊。
無比的美好。
聽不到他再囉嗦了。
彎刀帶著月光落下,淒寒之中透著殺氣。
砰地一聲,一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從遠處衝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把那個渤海國士兵撞翻,他滿臉都是血還沒有來得及擦,像是一頭保護自己同伴的狼,這個人撞翻了渤海人之後順手摸到身邊的石頭,一下一下砸在那渤海人的臉上,沒幾下就砸的血肉模糊。
陳冉把須彌彥扶起來,一隻手握刀亂掃將靠近的渤海人逼開一邊往後退。
難民和渤海軍隊已經打的亂七八糟,誰也不知道砍在自己身上的刀子來自誰的手裡。
一群難民衝過來將圍攻陳冉他們計程車兵衝散,有人被撲倒在地,髒兮兮的手掐著他的脖子那麼狠那麼用力,很快倒在地上的人就失去了氣息。
掐死了人的難民艱難的站起來,那張黑乎乎的臉上露出笑容,牙齒還很白。
陳冉不認識他,可記得他,就在不久之前,這個難民摔倒在地的時候被渤海軍計程車兵打了一棍子,他為了激起民變所以衝了上去。
那個難民朝著他笑,嗓子沙啞的很,說了一句話之後就衝向別的地方。
陳冉的渤海話學的很好,他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
活下去,朋友。
他側頭看向須彌彥:“活下去。”
須彌彥居然還能笑起來:“我以為必死無疑了,看來還能再撐一會兒。”
“我不會讓你死的。”
陳冉把須彌彥扛起來往沒有火光的地方跑:“我以前有個兄弟叫李土命,他死在我懷裡,我發過誓,我要救每一個我能救的兄弟,每一個!”
須彌彥嘿嘿笑,疼的要命,可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