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言在先,他卻未引以為鑑,只想著以後有大把的時光彌補,絕不會辜負。
不久後,南涼國君去世,岳父禿髮傉檀繼位,他心疼愛女,不忍她孤獨傷心,便主動將她送到後秦,讓他們夫妻團聚。
他在城門等著緩緩而至的馬車,欲向她傾吐相思之情、歉疚之意,可是久別重逢的她,臉上沒有什麼笑顏,只有淡淡的倦。
“蝶兒,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也許吧。”
此後,他助父親復國,重登太子之位,將她帶回自己的故鄉,立誓在西秦的國土上,同她長相廝守,恩愛綿長。
可她始終淡淡的,眉間一縷清愁,唇畔一抹疏離,心不安,情不定,昔日的裂痕永遠停在她午夜夢迴的暗影裡,似破繭成蝶時沁骨蝕心的痛意。
他握著她的手,放上自己胸口:“還在疑心我的用情嗎?為何不懂、”
“就是因為,我太懂你了……”她黛眉緊蹙,碧若清泉的美眸現出一輪漩渦:“你是西秦的英雄,卻不是我的。”
她果然太過懂他,懂他的雄心勃勃,懂他的鴻圖霸業。他攻陷南涼都城的訊息傳來時,她沒有哭,只是怔怔地倚在窗前,看著褪色的杏花瓣,在晚風中掙扎零落,最後歿入塵埃。
母親和兄弟皆被(俘虜,父親無奈投降,南涼國.滅,他成為西秦最勇武睿智的王。他等不及春暖花開的爛漫時候,正式複稱秦王之後,便於當年深秋,冊封她為王后。
“你的眼睛裡、沒有神采。”他望著她,熠熠生輝的鳳冠照亮她的瓊姿花貌,卻照不亮那兩彎沉寂的清泓。
“就像蕭瑟的秋日裡不會有蝴蝶。”她的柔荑依然平靜地被他握著,只是漸生涼意:“即便有,也是殘念回魂。”
“姐姐,王對你還不夠好麼,你為何待他這般冷淡?不怕耗盡他的耐心?”妹妹婀蕊在南涼時便已到嫁杏之年,卻沒挑中如意郎君,反而充入西秦的後宮,被他封為左夫人。此時,她正撅著嘴撒嬌,覺得姐姐太過拿喬。
“耐心?”她悵然失笑:“我的真心都被他煎熬成苦草,還要在意他的耐心?”
“好了婀蕊,你去別處玩吧,別惹蝶兒不高興。”乞伏熾磐從她身後冒了出來,全然不介意她的怨語,在她身旁坐下:“蝶兒,我用耐心和真心繞繭,你為我重生一次可好?”
“重生?你也知道我的心死了……”
不久後,被他封為驃騎大將軍的父親突然病倒,且拒絕醫治,她匆匆趕往將軍府探望,卻見他負手立在宮簷下,一臉陰沉。
霎時間,雕欄玉階化作大漠風沙,油然而生的寒意,讓她止不住地發顫。父親的嘴唇泛黑,她心底的荼毒也跟著沁入骨髓。
“我絕不會原諒你。”
“我不求你的原諒,只要你一直在我身旁。”
次年,北涼國君派人秘(密聯絡她的兄長禿髮虎臺(南涼的太子),表示願意同他聯手對付乞伏熾磐。事情洩露後,乞伏熾磐看在她的情面上,並未追究,依然對她寵愛有加:“我不會怪罪的,只要你在,我就不會計較。”
然而,她早已不在了。
時光澌澌淌了八年,她終於做足準備,和兄長一同商量復仇大計。怎料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會被那被愛情和嫉妒衝昏頭腦的妹妹所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