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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物是人非

在東籬國這一個月以來,生活起居都是有人伺候的,若不是她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年,生活瑣事一向都是自己打理,換成了別人一定適應不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數。

一陣纏綿的細雨打溼了院前的石階,滋潤了一方淨土。院子裡的野草被清理個乾淨,種上了幾盆花木,整個院落雖然簡陋了些,可被鍾晴這樣收拾一番,確實顯得利落不少。

蕭索的房舍裡,鍾晴身上蓋著一床厚被,卻依然瑟瑟發抖,顯然是受了風寒。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漸小了。鍾晴縮在被子裡,唇上泛著蒼白,眉頭皺的死緊。在這古代,染風寒已經是不小的病,一個不小心便有性命之憂。

“我說雨都停了,你怎麼還在這偷懶?”迎春朝床上的人喊道。

鍾晴皺了皺眉頭,“迎春,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你能不能……咳咳……到藥房取些藥來給我?”那虛弱的身子瑟縮著,聲音也帶有幾分顫抖。

“不舒服?該不會是想偷懶吧?你最好趕快去將這些洗淨的衣服送到奉宣殿,若是耽誤了,你十個腦袋也不夠砍。”迎春冷聲道,說著掀開被子,硬是將鍾晴拽了出來,還不忘塞到她手裡一疊洗淨的衣服。“快去快回,還有好多事等著你做。”

鍾晴心頭一緊,是奉宣殿?宥兒住的地方?為什麼自從她出了事,宥兒便沒有來看過她?莫非……宥兒出事了?當下一陣擔憂,強打起精神便踱出門去。

來到奉宣殿,依舊同往常一樣由侍衛把守著,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宥兒在哪?

鍾晴拖著虛脫的身子超內殿走去,正欲進門,忽聞身後一聲爆喝,“你這奴婢真是大膽,連殿下的寢殿也敢隨便進。”

這聲音尖銳清冷,待回頭一看,卻是秋錦。

秋錦見到來人猛然一驚,隨即浮起一抹淺笑。“我當誰這麼大膽,原來是太子妃,哦,不對,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粗使的女婢。呵呵……”那聲音裡透著股傲慢,這居高臨下的樣子與她以前見到的秋錦明顯不同。

“奴婢見過郡主,”鍾晴低下頭去,這女人以往那般溫雅,怕全是掩飾出來的吧。當即也不願與這種人多做糾纏,“奴婢告退。”鍾晴淡然道。

“站住。郡主?你在叫我嗎?如今我已經是當朝太子妃,本月十五便會舉行冊封大典,你叫我郡主莫非是有意貶低我的身份?”秋錦娥眉微挑,傲慢得很。

鍾晴身形陡然一顫,太子妃?是宥兒的妃子嗎?為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忽而心頭一陣痛楚,強撐的力氣瞬間消散。

見鍾晴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秋錦傲然一笑坐上正首,“算了,以前不知道我不怪你,那現在……還不給本宮請安”。

鍾晴強撐起身子一陣冷笑,“哈哈……你尚未正式冊封,這麼囂張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

“放肆,珍兒,給我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

“是。”

一個宮女上前來正欲動手。

“什麼事惹著你了,如此動怒?”那聲音入耳熟悉,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鍾晴喜上心頭。

“宥……”鍾晴脫口而出,日夜的思念如今總算可以見上一面。

然而她只叫出一個“宥”字,忽覺臉上一陣熾熱。尉遲宥已經揮來一掌,打在她臉上一陣火辣。

就連一旁看熱鬧的秋錦也是一陣詫異,宮中傳聞他們之間感情好的不得了,照她看也未必嘛。

“你這奴才竟敢直呼本殿下名諱,就該好好教訓一番。”尉遲宥冷聲道。

鍾晴心頭一陣莫名的酸楚,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宥兒嗎?那悅耳的聲音……還有那完美的容顏……卻是宥兒不假。可為什麼……對她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尉遲宥悠然一笑踱到秋錦身邊,瀟灑的伸出一隻腳踩在椅子上,那模樣頗有幾分玩世不恭。“你是未來的太子妃,何必跟這賤婢計較貶低了身份。”

秋錦得意極了,看向尉遲宥時,眼中卻鍍上一層溫柔。

“你下去吧。”秋錦冷聲道,她才不想這個賤人妨礙他們培養感情。

鍾晴像是得到了極大的赦免,她終於可以從這令人窒息的空氣中解脫出來,與其說是解脫,不如說是逃,沒錯,落荒而逃。呵呵……心裡苦笑著。

“瞧你,去哪了?弄的滿臉汗水。”秋錦拿起手中的帕子給尉遲宥擦汗。

身後傳來秋錦的嬌嗔,鍾晴心頭又是一陣痛楚,她不敢回頭再多看上一眼,因為每一眼都像一把利刃,刺透著她那顆脆弱的心。只好強逼著自己一步一挪的走出去,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去,就算暈也不能是在這裡,決不能。

待鍾晴走出門去,尉遲宥明顯覺得自己剛打她的手有些顫抖。心底像是有什麼被撕裂,一陣翻江倒海的痛。晴兒,不要怪我,倘若恨可以減少你心中的痛處,那便恨吧。

鍾晴用盡全力奔跑著,淚水不爭氣的湧了出來。宥兒,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你以前對我的好都是假的麼?你說過絕不會變心的呀,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天氣沉了下來,依稀聽的空中幾道響雷,一陣狂風吹過,嘩啦啦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臉上,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淚。那雨分明冰涼徹骨,可她卻感受不到。是啊,比起心頭的寒冷,這點雨又算得了什麼。

忽而腳下一滑,失控的摔到地上。到底心頭有什麼東西瞬間跌落?她一直以為,只要宥兒愛著她,便可以活出精彩。一直靠這份意念支撐,而如今那個依靠轟然倒塌,如今的她已經遍體鱗傷,不堪一擊。強撐起身子握緊拳頭,硬是在地上錘上一拳,鮮紅的血漬流了出來,痛嗎?貌似並不痛。因為心頭的痛遠遠蓋過了手上的痛。

終於一個沒忍住,腦袋一沉,終究暈了過去。

只感覺有人抱起自己,那個懷抱堅實、可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帶有淡淡的丁香花味,就像她額間綻放的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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