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看她的。”聽到關於唐經國的內容,唐潮的上眼皮向下一頓拉扯。
母親在家裡的地位甚至不如管家的何叔。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人微言輕。在唐潮的印象中,她一直是謹言慎行,再後來,變成了寡言沉默。
開心時,不會笑,傷心時,只是留下幾滴淚。在眼淚的把控方面,她已經小有建樹,不會控制不住,潰敗決堤。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她看著他,“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再說吧。”現在沒到回去的時候。
“那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裡?”她問。
“有什麼問題?”他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解的神色,“住你一個人是住,多我一個人也是住。”
“我不會再回來了。”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回去上海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雲城,或許她本不該來。這一趟旅程,帶給她的遠比八年前的還要心酸刻骨。她的青春,她的徐世曦,她流浪的八年,在此一刻,終於可以寫上一個歪歪扭扭的句點。“房租我之前一次性交了三年,你想住就接著住吧。”
“你不回來了?”唐潮難以置信,“你放棄徐世曦了?你不是為了他才來雲城,怎麼就輕言放棄?”
八年前就放棄了,是我仍迷迷糊糊地活在八年前,“你對蘇亦舒,也可以放棄了,不要再執著了。”
她不懂他喜歡蘇亦舒身上的哪一點。也許是兩個立場相同,必須要維護和捍衛自身利益的決心,使眼前的色彩不再純粹了。
她曾想過阻止他愚蠢的行為。可最終還是沒有。倒不是她改觀了,只不過,是她始終明白,他一旦認定的事,在得出結果之前,任誰也不能阻擋。
又何必徒勞無功地去捕捉一陣風呢。
徐世曦或許就是一陣風,終於席捲而去。
“我和你不一樣。”他固執地說。
“會一樣的。”唐黛看透世事的淡然。
唐潮聽不明白她話裡的含義。
杵在原地,無所適從。
最後也沒下樓去徐世曦家吃飯。
……
唐黛走得很乾脆。天剛亮透,她就拖著行李箱,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高鐵站。
雲城和上海之間的距離,高鐵比飛機要便捷許多。
徐是曦沒去送她。
事實上,是她在前一天跟他說,不需要麻煩了。
在她看來,有了麻煩的牽扯,只會剪不斷,理還亂。
“你該去送送她。”耳畔響起亦舒跟他說的話。
一個正式的告別,不用介意別人的眼光和想法。它是那樣純粹,那樣純淨,那樣純潔。至少,給八年前的那個倉促的分別重新定義一個完美的結局。
徐世曦走下樓梯。
當唐潮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門口將近半個小時了。
“世曦哥,這才幾點!”唐潮的眼睛睜不開,眯成一條細縫。
“你姐在不在。”徐世曦拍了拍他的肩膀,視線朝裡面探找。
“睡著呢。”他打了個呵欠,“我去叫她。”
當他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幾乎在同一時刻,大喊道,“她走了,回上海了。”
不是說好十點的班次嗎,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時間?
昨天徐世曦堅持要送行唐黛。她在多次拒絕無果後,萬般不耐地編造了一個時間。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姐?”唐潮的脾氣來的毫無預兆,毫無理由。
徐世曦吸了吸鼻子,上下嘴唇顫抖著。關於他提出的問題,解答了不止一次,早就沒有重複的必要了。
徐世曦趕到高鐵站的時候,唐黛已經在一個小時前,搭乘高鐵離開了雲城。
她依舊是那樣決然。就像八年前,不會跟你上演任何生離死別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