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婉輕輕搖首,笑道:“沒有,我是想到一些事情。”
庒楚催促道:“那你看一眼。”
鐵婉很是不願,但見庒楚注視她的眼睛,暗忖:“罷了罷了,看一眼又如何,就當偷看那幾個妮子撒尿了。”
鐵婉眼眸對著眼筒就看了一下,然後立馬移開,甚至都沒發現裡面的玄妙,就遞迴庒楚手中。
鐵婉臉容微微一紅,笑道:“我看完了,很不錯,相信你那姑娘會很喜歡的。”
庒楚微微錯愕,鐵婉這舉動明顯就是敷衍他,好像“眼筒”是什麼噁心之物。
其實,之前庒楚和鐵婉遊覽了一番汴橋之後,庒楚就一直思慮著做一件能打動鐵婉芳心的東西,雖然,之前送給鐵婉的七彩琉璃石和檀木箜篌簪,她很喜歡,甚至此時綰的簪子就是檀木箜篌簪,但是,這兩樣東西畢竟不是他親手做的,他想親手做一件,能送給她。
不過,庒楚一直沒想到做什麼,既能不落俗,又能讓鐵婉喜歡。
偶然在駱鴻後屋,看到了這“眼筒”,能收能伸,外觀也別緻的緊,庒楚就想到了做一個望遠鏡,既不失俗套,又前無僅有。
這也是駱黎兒問他,要著小孩子玩的玩意幹嘛,他說自有妙用的原因。
而且,庒楚弄完酒鋪的事情之後,回到院落,就一直弄這個東西,就是為了見到鐵婉之時,給她一個驚喜。
庒楚滿懷期待的做了這個眼筒,就是為博得佳人一笑,更加拉進兩人之間的感情,但是,鐵婉的行為,好像很嫌棄他做的眼筒,令他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鐵婉見他望著眼筒發呆,出聲問道:“楚朗,你怎麼了?”
“沒事,”庒楚轉頭凝視著鐵婉,故意問道:“你用眼筒看著周邊環境,可曾看見我說的不一樣了嗎?”
鐵婉心裡有些窘態,神色卻淡道:“看見了啊,心思別緻。”
這也怪不得鐵婉,連伺候鐵婉的春梅、夏蘭,也知曉主子如果看到讓她隔應的東西,碰都不會碰,定會吩咐她們丟的遠遠的,更別說拿,亦或者看,她能瞄一眼,這已經很給庒楚面子了。
庒楚卻不知道這些,心中不悅,心思別緻這一詞用法甚廣,用在這裡也恰到好處,但如此輕飄飄的一眼能看出什麼名堂,有些逼問的口吻:“那你看見了什麼?”
鐵婉就是一晃而過,哪能看見什麼,有些心虛,但聽庒楚敢用這個語氣和自己說話,她語氣一重,火道:“我說看見了,就看見了,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管我看見了什麼!”
庒楚一愣,被鐵婉喝住了,隨之苦笑一聲,他明明飽含情意的想送她一件打動她芳心之物,沒曾想換來的是鐵婉的不屑一顧,和冷冷一喝,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庒楚深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你可知此物,我將它取名為什麼?”
鐵婉也知道自己語氣或許重了些,語氣緩和道:“既然是送給姑娘的,想必,你一定想了一個賦有含意的名字吧。”見他點頭,鐵婉多了一些好奇,問道:“那你將它取為何名?”
庒楚看著手中眼筒,娓娓道:“淸繾汝。”他在沒做好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名字。“清繾”一詞出自《庸入》貴人思兮一節,是表達一段男女情愛的寄思。
鐵婉博覽群書,自然知道清繾一詞的由來,蛾眉一簇道:“清繾出自古經《庸入》,以鏡思牽,清繾入情,加之汝一字,你是想表達睹物如汝,是嗎?”
這名的用意卻是被她一語道破,庒楚訝道:“秋兒,沒想到你如此博學多才,我正是此意。”
鐵婉見他承認,知道名字內涵的情愫,不知為何,突然心中多了一股子悶氣,煩躁、鬱悶,又見他訝異之情,好像自己就不該有才華一般。
她火氣可想而知,反而譏語道:“哪能比得上你,能起這麼寄含情思之名,”說罷,冷笑一聲,“呵,睹物似情,見此物如見你一般,倒是勾人的好手段,怕是那姑娘要沉淪在你這手段之下了。”
看來這傢伙很喜歡那不知姓甚名誰的姑娘,不然怎麼會手指被割傷也不在乎,而且起名還這麼用心。
庒楚自然聽出她語氣中的譏諷,卻不明白她為何生氣,誇她,她還不悅?他被鐵婉弄的心情沮喪還沒生氣呢。
庒楚悠悠一嘆:“就怕那姑娘不喜歡,棄之如敝履。”看鐵婉的態度不就是很嫌棄嘛。
鐵婉話裡聽不出真情還是假意,“怎會,你如此用心,那姑娘高興怕是都來不及。”
庒楚隨即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送給你,你看如何?”原本就是送給她的。
庒楚如此說,鐵婉把他看作成了花心的男人,她的心情更加的不暢,不痛快,既想討好別的女人,又來獻媚她,如此三心二意,鐵婉最厭惡這樣的男人,特別是眼前的男人說出這話,讓她更加有一股想拍死他的衝動。
鐵婉蛾眉一簇,好笑道:“我可不要,你還是送給你口中那位姑娘吧。”
庒楚加重了語氣,“可我就是想送給你。”說著,把清繾汝遞到鐵婉手中。
鐵婉見他把送給別人的東西,硬塞到自己手中,心頭火大,而且煩躁更甚,手一推。
啪!的一聲。
庒楚遞給鐵婉的“清繾汝”就被摔成兩半。
鐵婉看著摔成兩半的“清繾汝”,心中有些不忍,畢竟這東西是眼前這男人,好像花費了很多心思做成的,卻被她手一推給弄壞了,想要低身將“清繾汝”撿起來,卻看到庒楚臉上透著心痛、沮喪之情,不知為何想要彎下的身子直了起來,又想起這是送給別的姑娘,他又轉送於她,想撿的舉動頓消。嘴上冷道:“我都說了不要,你怎麼聽不懂呢,現在摔爛了,倒是好了,想送給誰都不成了。”
鐵婉卻不知道,那摔碎的可不止是“清繾汝”,還有庒楚真情實意的心。
庒楚臉色慘白道:“不要就不要吧,算我自作多情。”
說罷,庒楚拾起摔成兩節的“清繾汝”放在石桌上面,緩緩起身,轉過身去,神色有些落寞的往院落外邊走去,他想離鐵婉遠一些,不然,和她待在一起,庒楚心裡更加受傷。
“清繾汝”是討她歡心之物,還有他的心意,他哪曾想,東西還沒送出去就被摔成兩半,心情可謂是糟糕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