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下來的是醍醐舞衣子。
今天她穿著帶亮片的禮服,露出度堪比上次的紅色禮服。
千臨涯很有禮貌地道:“舞衣子桑。”
對於這個稱呼,這位貴夫人好像挺滿意,一手挽著挎包,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聽琉璃子說過,你這段時間辛苦了。”
“職責所在。”
琉璃子因為母親和男朋友的互動皺起了眉頭,但周圍人多,她不太好發作,默默挽起千臨涯的胳膊,把他努力拽開了。
“不僅能力這麼突出,把茶會籌辦得井井有條,還把琉璃子調教得這麼乖,我看醍醐家以後,只能交給你了。”舞衣子捂著嘴笑道。她臉頰上畫著“高潮紅”的妝容,顯得格外年輕。
“哪裡,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舞衣子率先走進庭院,好奇的眼神四處打量:“你給新茶室起名字了嗎?”
千臨涯跟了上去:“還沒有,茶室畢竟是醍醐家的,起名字這種事,我覺得應該留給你來。”
“不,我不擅長起名字,也沒有你那種才華,你來取吧。”
抬頭思考了一會兒,千臨涯說:“那便叫一味庵罷。”
“有什麼原因嗎?叫這個名字。”
千臨涯侃侃道:“所謂‘醍醐味’,便是釋家常說‘淡薄一味好醍醐’。叫這個名字,一是取了佛法至理妙味的意思,二是隱了醍醐家的姓氏在其中。”
醍醐舞衣子拍手道:“妙啊!”
他繼續說:“《朱子語類》也說,‘如這一盞茶,一味是茶,便是真才。有些別底滋味,便是有物夾雜了。’朱子是用茶寓說做學問需要純粹專注,鑽研茶道也需要這種純粹的精神。一味庵也是取了這個意思。”
“棒!要是琉璃子也有你這麼有學問就好了。”舞衣子拍著手說道。
琉璃子傲然:“我把他納為己用,也是同樣的作用,不需要這麼有學問。”
千臨涯手伸到後面,悄悄在她臀上捏了一把,悄悄在她耳邊說:“你想怎麼用?”
琉璃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接著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說說,你哪裡純粹了?”
舞衣子走在前面:“今天的話,上午是十四家,外加一些名門,對於琉璃子來說,大都是叔叔阿姨或者童年玩伴,雖然他們都身份顯赫,但你也不用太拘謹。”
千臨涯說:“這個我識得。”
“下午是文藝界人士,你也不用太擔心。不過千玄房會來,如果能得到他的讚譽,你今後的茶道之路會變得一片坦途。”
“嗯。”
舞衣子站住腳步,接著說:“下午會是政界人士,你……”
她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麼接待?”
“和上午、下午時,一般接待。”千臨涯不動聲色。
舞衣子眉頭舒展開來:“敢情我的叮囑全部無用?”
“茶人本該一視同仁。”
舞衣子放心地點了點頭:“點茶就交給你和琉璃子了,我會在別處接待別的人物。”
千臨涯點頭。
之前這位夫人還分明說,這是一場“無聊的茶會”,可現在最上心的便是她自己。
看來口是心非並不是琉璃子的專利。
送走了舞衣子,琉璃子和他對視一眼,便攜手到庭院外的現代風格會客間內坐等。
不一會兒,便有車輛停下,一個相貌和善的老奶奶進來了。
老人慈眉善目,穿著淺杏色的楓葉紋和服,佝僂著腰,在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智美奶奶!”琉璃子非常有禮貌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