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讖和杜程一把屠遙送到洞口,又囑咐了許多,才慢慢飄回山洞深處。而屠遙便扛著石槨,認了認方向,邁步走去。其實,以屠遙現在的本事,莫說扛著一具石槨,便是扛著十具百具,也能幾下飛到目的地。可他才得到這樣的力量,無法得心應手地使出來,怕一旦控制不穩,忤了師父。
行至正午時分,屠遙才漸漸放慢腳步——他倒不是懼怕那烈日,而是害怕那炙熱的日光會損傷師父的肉身——就好像,對師父的這種恭敬,能夠彌補他對楚綏亂的虧欠一般。於是,屠遙便找了一處陰涼地,恭敬地把石槨放在一塊大石頭旁,休息起來。
可屠遙才坐下一會兒,不遠處便走來一行人。一行人衣衫上大多有些血跡,有得血跡仍顯鮮紅,想必這群人才經歷過一場大戰。屠遙掃視一圈,發現沒人受傷,猜想可能是傷者在某處紮營休息或者已經摺返,只留下狀態較好的一行人繼續尋找。
屠遙躺在石板上,繼續思考著以後去哪裡,渾沒將那群人放在心上。
走得近了,那群人也發現了屠遙,頓時駐足,專心感應了起來。
為首的幾個人仔細地感應了一下,彷彿是無法確定屠遙的身份,也無法確定屠遙的修為,卻不知是因為人多勢眾,對己方的實力有著自信還是什麼原因,並未怎麼防備屠遙。
見到這群人的模樣,屠遙一聲冷笑,“嘿嘿,我可算知道你們在尋找什麼了,可是早已落入我手,你們找得到麼。”他這樣想著,表情也跟著變化了起來,帶著一臉的不屑。不過他並不懼怕這群人,也懶得管這群人,動都沒動彈一下,甚至連眼睛也閉了起來。
沒理會屠遙的表情,一位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對屠遙客客氣氣地招呼道:“老先生你好,借個光。”
雖然屠遙只有十幾歲,但外表看來卻很是蒼老,鬚髮皆白,好在面色紅潤,身形也並不佝僂,看上去精神矍鑠,仙風道骨。像是沒聽到那中年人的話,屠遙連眼都沒睜,只翻了個身,把背對著那群人,繼續假寐。
見到屠遙這模樣,那中年人有些生氣,可他氣還沒生出來,身後一個年輕人卻搶在前頭吼道:“跟你說話呢,老不死的!”不只是那年輕人,其他人心中也是有氣。那中年男子話說得客氣,這老頭子卻如此無禮,不由得人不生氣。於是,見到屠遙這幅樣子,眾人便開始討論起來了。
“這老頭子什麼意思,朱先生跟他這麼客氣,他還愛理不理。”
“是啊,對朱先生這個態度,真該死。”
“這是咱麼屠族的地界,這老頭子是誰——莫不是木族人吧?”
“是啊,族長早就說過,所有的屠族人對朱先生就要像對族長一樣尊敬,這老頭子居然這幅態度,就算是屠族人,也該死。”
“是啊,肯定不是屠族人,說不定也是木族的奸細。”
“……”
眾人還在討論著,可聽到那句“肯定不是屠族人”,他就已經沒有心情聽下去了,睜開眼睛,心臟咚咚地跳了起來。能夠回到屠族是他這十年來最大的目標,是他唯一的追求,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擺脫這心魔,哪知一聽到這句“肯定不是屠族人”卻會如此激動。
被稱作“朱先生”的中年男子揮了揮手,制止了身後激動的年輕人,又對屠遙拱了拱手,繼續說道:“老先生,敢問您是住在這附近麼?”
聽到朱先生的話,屠遙終於坐了起來,靠著石槨,看了一眼那朱先生,也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這‘朱先生’莫不就是師哥說的那個進過山洞的人吧,我得問問。”他這樣想著,便開口問道:“你前段時間去過那邊的山洞吧?”說著,便抬手往山洞的方向一指。
聽到屠遙的話,中年男子雙手一拍,面露喜色,自語道:“原來在那個方向麼。”忽然他眼珠一轉,暗道:“這老頭子為什麼會知道我前段時間去過那山洞,莫不是……”想到這裡,急忙退後兩步,走回人群當中,對著為首那老者拱了拱手,說道:“族長,問到了……”他說這話,時不時還瞥兩眼屠遙。那被稱作族長的老者聽著中年的說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也時不時地瞥兩眼屠遙。
也不知道那中年人說了什麼,等那中年人說完,那老者老者點點頭,側過身去,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便擺起了架勢。而其他人也得到了族長的吩咐,開始緩緩移動,形成一個半圓,把屠遙給圍了起來。
“嘿,你不說我也知道。”屠遙冷笑一聲,說道,“你闖進我師父的山洞,擾我師父安寧,現在還帶著這麼多人,圖謀我師父的傳承。師兄師姐沒法收拾你,今天,我便替我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正好,我也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