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看著這飯碗,又轉頭看看還在“咕嚕嚕”冒泡的紅燒肉,默默的把手伸向了桌几上的筷子。
大管家真是好貼心!
似乎是怕顛著郡主,衛大管家把馬車趕得慢悠悠的,踱步一般,從十里亭到城門前就走了小半個時辰,再從城門走到衛府,又費了半個多時辰,不多不少,前後所費的時間正好是一個時辰。
蘭香和九個侍衛全都被餓得前胸貼後背,若非還要顧及點形象,都想趴在馬背上了。
馬車直入府內,等到終於停下,雲蘿從馬車內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笑眯眯看著她的衛老夫人。
雲蘿的臉上雖無明顯變化,目光卻在瞬間軟了下來,“祖母。”
老夫人親手把乖孫女從馬車上扶下來,也不急著敘話,而是說:“我讓人準備了熱水,趕緊去泡會兒,去去身上的寒氣和疲乏。”
自離開京城,雲蘿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心的泡過澡了。
水溫微燙,幾乎在瞬間就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氣,額頭、鼻尖上也迅速的沁出一層汗珠,彷彿連頭頂都在冒著熱氣。
她舒緩悠長的撥出一口氣,然後嘴唇緊閉,整個人都沒入溫水之中。
等她從浴室出來,時間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老夫人就坐在雲蘿的屋裡,等她沐浴之後,親手給她擦拭頭髮,一點點的把滿頭青絲烘乾。
而在這個過程中,祖孫兩也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了話。
主要還是老夫人在說。
“羅橋他們在一個月前就回來了,五個大小夥一個個的都瘦脫了形,把阿玥的信帶了回來。”
“賑濟災民最要緊的就是糧食,蜀中之地自古便是天下糧倉,離滇南又近,從那兒調派糧草更方便,損耗也更小。阿玥說了,離京之前,皇上給了他一塊便宜行事的令牌,他又抽調了十萬大軍橫陳在滇南和巴蜀之間,暫時不缺糧。”
雲蘿躺在榻上動了下腦袋,問道:“那他缺什麼?”
若什麼都不缺,羅橋他們就不會不顧身體的只用了十天就從滇南奔到江南。
老夫人給她梳理髮絲的手頓了下,說道:“缺藥材。他信上說,水災最嚴重的幾個縣城相繼出現了役症,大夫和相應的藥材都急缺。”
雲蘿原本迷迷糊糊的,舒服得都快要睡著了,忽然聽到這話頓時猛的睜開了眼睛,抬頭道:“役症?”
衛老夫人一巴掌就把她的腦袋給按了回去,瞪了她一眼,道:“急什麼?我已經發出告示,讓我衛家所屬的商隊全都就近蒐集藥材和大夫,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滇南,如今說不定都已經把役症壓下來了。”
雲蘿蹙著眉頭有點鬱悶,“我當時在禺州。”
如果羅橋當時分出個人到禺州來告訴她這件事,她現在肯定已經……
正如此想著,腦門上又忽然被拍了一下,“啪”的一聲,若只聽聲音的話,真的是特別響亮。
“收起你那個大膽的念頭。”衛老夫人說,“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來,不是為了看你不顧自身安危的跑到那樣危險的地方,若是有個萬一,你讓我和你母親怎麼活?”
雲蘿默默的閉上了眼睛,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她就算想去,這裡不是前世,能夠“咻”的一下就從江南飛到滇南。
快馬加鞭或許能在十天內到達滇南,可如此極耗精力,她極有可能到了那裡之後不僅沒辦法看病救人,反而要被人照顧。
可若是慢慢的過去……
她又睜開了眼睛,問道:“他信上有說,役情是從何時開始的嗎?”
“他到滇南的時候,有一些地方便早已經出現了疫情,羅橋他們找過去的時候,役症已得到控制,也有了治療之法,只是藥材急缺,他把周圍能蒐集的全蒐集了也不過杯水車薪。所以,放心吧,我已經讓衛家下屬的所有商隊都去搜集他需要的藥材,剛幾天前得到訊息,皇上也在緊急調撥藥草。”
然而,皇上的速度還沒有衛家商隊快,他們分散在大彧各處,得到老夫人的命令之後就迅速的運轉了起來,將商人的效率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到半個月,最先的一撥藥草就送進了滇南。
而云蘿聽說疫情已得到控制,且有了治療之法後也放下心來,不再惦記著這件事。
她相信祖母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哄騙她的,哪怕是因為擔心她不顧安危的跑到危險之地去,老太太也不會使用這樣卑劣的謊言。
安心之後她就很快睡著了,哪怕她面上不顯,但這兩個多月的奔波其實還是很辛苦的。
老夫人見她睡著,手上的動作也越發的輕柔,示意丫鬟把床上的被子抱過來,而她則繼續給雲蘿在熏籠上烘頭髮,並輕輕的按摩頭皮。
這一覺,雲蘿睡得十分舒服,就連警覺都降低了許多。
一覺醒來,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而她身上蓋著被子,頭髮已徹底乾燥還帶著淡淡的香味,肚子也餓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聽到動靜就隔著門輕喚了一聲,“郡主,您醒了嗎?”
得到答覆後,她拿著燈開門走了進來,將屋裡的燈盞一一點上,然後屈膝說道:“老夫人見郡主睡得香,不忍打擾就先走了,還讓小廚房裡備著飯菜,等郡主醒了隨時都能食用,郡主現在可要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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