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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才剛睡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就亮了。
與繁華的京都不同,在這個應該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辰,百安縣的街道上卻一直安安靜靜的,即便有行人走過,也大都低著頭不怎麼與旁人接觸,抬頭看人時的眼神中充滿著警惕和不善。
雲蘿從稍稍開啟的窗戶縫隙中看了會兒外面的破敗街道,然後輕輕的將窗戶合上。
身後,蘭香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妥當,結成了一個不大的包裹背在肩上。
主僕兩開門走出去,侍衛們也都整理完畢,羅橋的臉色有些凝重,見她出來便輕聲說道:“公子,我觀測到有不少流民一直在客棧外遊蕩。”
這客棧裡除了掌櫃和夥計就只有他們這一夥人,他可不覺得掌櫃昨晚上的那一席話是危言聳聽。
這些流民八成還真盯上他們了。
雲蘿的臉色倒是很平靜,說:“待會兒我們直接衝出去,儘量不與他們起衝突,但若是衝突無法避免,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是。”
一隊人迅速又安靜的下了樓,樓下暗沉沉的,大門還緊閉著,掌櫃被捆綁在後院柴房裡,那個臉上黥字的夥計也不見蹤影。
他們便也沒有刻意去尋找,蘭香進廚房裡掀開米缸,迅速的煮了兩大鍋飯,不等冷卻就拌進鹽巴,捏成一個個飯糰後放進布囊之中。
包括雲蘿在內,每人都分到了一個裝著飯糰的囊袋。
趁著等待的這一會兒工夫,雲蘿迅速的畫出了一份從此地進滇南的詳細路線交給羅橋,又迅速的塞了兩個飯糰到肚子裡,然後將剩下的一拎就去了後院。
“公子,這掌櫃的該如何處置?”
掌櫃在柴房裡被四個侍衛內外輪番的守著,擔驚受怕的整個晚上都沒能睡著,此時聽到這話頓時又掙扎了起來,嘴裡塞了抹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雙眼佈滿血絲,流露出驚恐和哀求。
雲蘿站在柴房門口看了他一眼,“不必再管他。”
然後接過韁繩,一隊人開了後門直接打馬朝城外奔去。
客棧的後門也聚著一群人,不管他們原本想要幹什麼,當二十騎馬從門內衝出來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慌忙避讓,雲蘿率先從他們讓出來的空隙裡衝了過去。
蘭香、羅橋等人緊隨其後,二十個人縱馬疾馳亦是聲勢浩蕩,彷彿隨時都能把兩旁的人捲入到馬蹄底下。
事情似乎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卻在將要奔出客棧後門的那條小巷時,忽然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朝雲蘿扔了過來,同時人群中還有人喊了一聲:“別讓他們跑了!”
雲蘿忽然拔出了長刀,霎時彷彿有一抹雪光在空中掠過,反射著清晨的日光,晃得近前幾人都不禁閉上了眼睛,然後那石頭在離雲蘿還有一臂遠的時候,瞬間從中裂成了兩半,刀身輕挑,就以更快的速度朝著來路反彈了回去。
“啊!”
兩塊石頭,頓時將兩個人砸得頭破血流,鮮血從額頭流淌下來,把他們的眼睛都給糊住了,透過蒙蒙血光,他們看到了雲蘿眼裡刺骨的寒光。
也是一轉頭的工夫,二十匹馬就與他們擦身而過,出了巷子口就直奔城門。
原本死氣沉沉的街道上因為他們的策馬而起了一陣騷動,嘈雜聲中不時有幾個字眼鑽進耳朵裡,“他們想跑”、“追不上”……
百安縣又窮又小,就連城門都只有一個,城牆上大片剝落的泥土,也不知有多久不曾修繕了。
城門口守著幾個瘦巴巴的兵丁,有氣無力的倚靠著牆,聽到馬蹄聲才猛的站直身體,朝這邊看了過來。
伏在馬背上,雲蘿看到了他們眼裡的貪婪,更多的卻是畏懼。
策馬的速度絲毫不減,雲蘿就這麼帶著人直接從他們中間穿過,衝出了縣城。
一直走出很遠,她似乎還能感覺到背上那如同被針刺著的目光。
在路口,一隊人分成兩隊,羅橋帶著四個人去滇南,雲蘿則帶著其餘人直奔禺州。
路上依然有許多災民,一個個都表情麻木的往前走著,也不知究竟要到哪裡去。
中午,他們避過了流民,在路邊的樹蔭底下休息,蘭香一手飯糰一手捶打著雙腿,問道:“公子,此去禺州還有多少路程?”
“從輿圖上看,從百安縣到禺州約有一千八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