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照顧他的年輕學徒遲疑的看著她,又轉頭去看帶她過來的趙大夫。
羅橋見狀當即上前兩步,伸手小心的托起傷兵,和蘭香一起把纏緊的紗布一層層解了下來。
解開後,露出來的就是一條橫貫腹部的猙獰傷口,幾乎要將他攔腰斬斷,蘭香不禁被嚇得輕呼一聲。
傷成這樣,他竟然還活著,這得活得多痛苦啊?
雲蘿看到的卻是被縫合的傷口又紅又腫,還在往外溢位黃白的膿水。
趙大夫站在旁邊說:“此人在七天前受傷,一直高熱不退,我們都以為他撐不過兩天,卻沒想到他竟堅持到現在。”
見慣了生死,他對生死就有著一種習以為常的漠然,但說起此人的時候,語氣中也不禁多了絲感嘆。
不知是有什麼未了的執念,竟讓他在這樣的傷勢下堅持至今。
雲蘿沉默,轉頭看了眼營帳內的環境,說道:“給他換個乾淨的營帳。”
躺在旁邊的另一個傷兵一直扭著頭往這邊看,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問道:“這位小哥,我這兄弟當真是沒救了嗎?”
這都要給他換個好營帳讓他走得舒坦些了!
雲蘿轉頭說道:“換個乾淨的地方方便治療,但能不能救他性命,我並沒有許多把握。”
傷兵茫然的點頭,又問道:“那我能跟著去看看嗎?您放心,我就坐在旁邊看看,絕不打擾您!”
“不行,你似乎傷在肋骨,不易移動。”
他眼睛一亮,說道:“小哥好生厲害,竟只看一眼就看出了我傷在何處,其實我覺得我的傷勢並無妨礙,但他們硬是把我安排到了重傷營裡,我想著能就近看顧我兄弟,也就厚著臉皮應下了。”
說著還想轉個身,更方便他說話。
趙大夫一步上前就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又按了回去,虎著臉斥道:“安分些!好不容易把你那幾根斷骨接回去,若是亂動錯了位,戳到你裡頭的臟腑,可沒人再救你!”
他就不敢亂動了,只能用力扭著脖子跟雲蘿說:“小哥是新來的吧?以前從沒見過你,不過能被趙大夫帶來這裡,肯定有好本事。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兄弟,翠花還在家鄉等著他回去娶她呢!”
已經有人去就近安排乾淨的營帳,雲蘿就留在這裡進一步檢查昏迷者的傷勢,又問斷了肋骨的傷兵,“你們是同鄉?”
“是啊,我家就在他家隔壁,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還有翠花。翠花啥都好,就是眼神有點歪,都是一塊兒長大的,她怎麼就沒看上我呢?如果這小子真有個好歹,那翠花就是我的了!”
雲蘿看到傷重昏迷的那人忽然動了下手指。
眉梢微揚,轉頭就對羅橋說:“小心些,把他也一塊兒抬過去。”
傷兵愣了下,剛才不是還說他不宜移動嗎?
趙大夫也皺起了眉頭,想要阻止羅橋的行為。
但他一個年老的大夫,哪怕在軍營待久了有些身手,也輕輕鬆鬆的被羅橋一手撥到了旁邊,又招呼了兩個在營帳外探頭探腦的同伴進來幫忙抬傷患。
趙大夫站穩後氣得瞪眼,轉頭要質問雲蘿,卻見她正跟人聊得熱火朝天。
“翠花長得好看嗎?”
“好看,我們嶺北村就數她長得最好看!”
“那上她家門求親的人豈不是很多?”
“可不,把她家門檻都要踏破了!”
趙大夫氣得倒仰,過去幾天,也沒見這安寧郡主是個喜歡跟人聊天的啊,此時這樣不正經,給人治療還得折騰別的傷患陪她聊天?
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