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的眼神往上一飄,肯定的說道:“看看也無妨,不過是些大概的方位。”
像她年前請祖母幫忙送到京城去的那份輿圖那樣精細是不可能的,行走在路上,她沒有隨身帶那麼多工具,也沒有許多時間,畫的頂多就是個粗略版地圖。
時間不早,文彬和鄭嘟嘟被打發到馬車上去睡覺,雲蘿坐在火堆旁又烤了會兒火,然後才上馬車去歇息。
上車前,她轉頭往漆黑的林子裡看了一眼。
火堆嗶啵,燃燒了一夜,將圍繞著它的幾個帳子都烘得熱乎乎的,三班輪換守夜,保準了安全的同時也讓每個人都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山林的清晨並沒有多少生機,好多樹枝上都光禿禿的,或是才將將冒出幾個葉芽,以此來表示它們經歷了一年的乾旱,如今仍然還活著。
就連夜間的露水都吝嗇得很,不過稍稍打溼了枝頭而已,但憑著這一點溼氣,枝頭的葉芽也似乎比昨天的要稍微長大了一點。
雲蘿看著那一點點努力生長的葉芽看了很久,直到文彬拎著揉眼睛的鄭嘟嘟起來,在蘭香準備早食的時候,雲蘿領著兩人鑽進了林子裡。
鄭嘟嘟尚未完全清醒,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轉頭看周圍的景色,發現不管往哪邊看都是差不多的一片暗黃。
“三姐,我們要去哪裡?”
文彬則轉頭在營地裡看了一圈,問道:“三姐,羅侍衛他們去哪裡了?”
鄭嘟嘟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掛著一滴淚水,眯著眼睨他,道:“笨,肯定還在睡覺。”
文彬翻了個白眼,不想跟他說話,嘴巴卻控制不住的嘲笑他,“也不曉得到底誰才是笨蛋,羅侍衛他們啥時候睡過懶覺?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睡不飽嗎?”
雲蘿不插手他們的兄弟之爭,在林子裡轉著轉著就登上了一座山崗。
站在山崗頂上,鄭嘟嘟突然指著山崗的另一邊說道:“那裡有好多人!”
他這一聲直接就把那裡的人驚動了,有人轉身朝這邊走上來,走得近了便認出正是剛才小兄弟倆爭論的羅橋。
“郡主。”他朝雲蘿拱手作揖,又與文彬和鄭嘟嘟行禮道,“就等著兩位小公子過來了。”
兩人不由得轉頭看向雲蘿,啥意思?
雲蘿沒有給他們回答,而是領著他們到了人群聚集處。
從山崗翻過又往下走,文彬的腳步越走越慢,驚疑不定的看著前方的人,這不是昨天攔路搶劫又被他們放了的災民嗎?他們怎麼會在這裡?還又被侍衛們抓起來了!
羅橋跟著他停下了腳步,說道:“昨晚大夥兒都睡下以後,守夜的兄弟到附近巡邏,發現了這些人在我們營地旁邊鬼鬼祟祟的打轉,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為防意外,侍衛當時沒有馬上驚動他們,而是跟著那個人到了此處,這才發現他們的寨子離我們的營地這麼近,且他們顯然並沒有因為我們的好心放過而收手。”
文彬的臉色不大好看,遲疑道:“會不會有誤會?他們或許並沒有壞心。”
雖然他也說不清,若沒有壞心,這些人為啥要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到他們的營地旁去打轉。
羅橋說道:“我也希望這只是誤會,但我覺得您應該到他們的寨子裡去看一看,看過之後,您大概就不會以為他們是無辜良善的普通災民了。”
“寨子裡有什麼?”
羅橋沒有回答,而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文彬自己去看。
他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因為寨子裡實在沒有什麼好景色,那裡的情景甚至不利於少年郎的健康成長。
但郡主顯然不這麼想,所以他的意見並不重要。
文彬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鄭嘟嘟也用力抓緊了雲蘿的衣角,一起緩慢的朝山寨門裡走過去。
那些昨天見過的面孔看到他們,要麼避開了目光,要麼就朝他們求饒,模樣依然可憐。
但這一次,文彬繃著臉沒有再露出同情之色。
雖然還未看見寨子裡到底有什麼,但他顯然更相信羅橋這個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