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侍衛開路,景玥騎馬親自護在她的馬車邊,就算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背上如芒刺一般的目光,他嘴角一動,分外愉悅的勾起了一抹淺笑。
再後面,是將要一路同行的書生們,大多數坐在馬車裡,也有幾個是騎馬而行,浩浩蕩蕩的竟然綿延了好幾百米。
“江南有近千名舉子進京,取中四十八人,其中江南書院一百六十三名,上榜者二十九,梅院的十一位學生全部榜上有名。”月容將她記錄的名冊遞給雲蘿,說道,“郡主善良,願護他們一程,不過放榜剛結束就著急離開的仍是少數,後面跟著總有一百二十三名學子,加上他們的隨從小廝,總計六百三十一人。”
雲蘿這次回江南,除侍衛外,身邊就只帶了蘭香和月容兩個丫鬟,蘭卉聽說能回江南,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可惜她如今不再是雲蘿的貼身大丫鬟,而如歌,她就是個不愛出門的死宅,雲蘿離開後汀香院中也不能少人,她就愉快的留了下來照看院子。
雲蘿加過月容手裡的冊子隨便翻看了兩頁,然後又遞迴給她,“你看著安排吧,都是讀書人,知曉規矩和禮儀,應當不會出亂子。”
“若是有那不守規矩的呢?”
“扔出去。”雲蘿眼也不眨的說道,“我不過是好心捎他們一程,又不是專程護衛他們的侍從。”
月容抿嘴一笑,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之後該如何行事心裡也自然有了底。
不過就如同雲蘿所說,都是讀書人,能考到舉人就沒一個是傻的,雲蘿的身份擺在這兒,旁邊還有個景玥盯著,一路過去還真沒有誰鬧出么蛾子來。
其實能在這個時候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京城的人,即便今科未曾上榜,雲蘿也會高看他們一眼。
都已經結束了,繼續逗留在京城裡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早日回去,有信心的就繼續為下一個三年奮戰,沒信心的當個富貴舉人,或是去衙門謀個差事也挺好的。
出了京城,途徑泗州的時候,有一部分學子過來與雲蘿告別,他們打算過泗州到渝州再乘船南下。
無痕看了眼自家王爺,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其實乘船比走官道要快得多,可惜他也不知爺是怎麼想的,竟是絕口不提乘船之事,難道是想要跟安寧郡主在路上多相處幾天?
身為眾兄弟中第一個找到相好的老鳥,無痕覺得他家爺的這個舉動實在不怎麼樣,反正這一趟去江南全程都能光明正大的陪同,又何必在意路上的這麼幾天呢?
乘船好歹比馬車要平穩許多,也更舒坦一些。
雲蘿看了無痕一眼,然後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的撇開了臉。
人分散之後,繼續跟在後面的人就少了許多,也給隨行的侍衛們減輕了負擔,就連趕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如此前行十天,江南就已經在眼前了。
這日傍晚,他們沒能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城鎮或驛館,就在野外安了營。
日子已是四月中旬,天氣也已經很暖和了,夜宿山林,周圍還有不少的蚊子在“嗡嗡嗡”的意圖尋找下嘴的機會,“啪”的一巴掌,無妄拍死了纏繞在他眼前的兩隻蚊子,皺著眉頭:“怎麼淨纏著我?連蚊子都覺得我格外好欺負不成?”
無痕瞥了他一眼,轉頭跟雲蘿說道:“過了羲和澗就是江南衡州府了,按我們這幾天的速度,再過三天就能到越州。”
雲蘿看著眼前的地圖若有所思,景玥見狀便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雲蘿一愣搖頭,“我只是覺得這一路過來太順利了,還以為會遇到刺殺劫道之類的。”
景玥不禁莞爾,“我們這麼多人,得是多大膽的山賊才敢出來搶劫?”
對上雲蘿幽幽的目光,他默了下,然後摸摸她的頭輕聲說道:“不用擔心,我既然敢跟陛下打包票,就定能護你周全,不會讓你有一點損傷。”
雲蘿拍下他的手,“我並不擔心這個。”
大羅好奇的問道:“那郡主你擔心什麼?”
雲蘿沉默著搖了搖頭,其實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只是心裡莫名的有點不安。
轉頭看向身後那些學子,輕聲跟景玥說道:“如果有什麼意外,要保護好這些書生。”
景玥眉頭微蹙,“你擔心有人會衝這些書生動手?”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想要對付我家,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景玥頓時神色一凜,喃喃說道:“如果是我的話,這兩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江南已在眼前,人下意識的就會放鬆警惕,但此地距離越州城又還有幾天路程,等衛家得到訊息也要不少時間。
雲蘿和景玥對視一眼,皆都心領神會,當晚就提高了警惕,畢竟他們也不敢保證敵人不會使出多麼下作的手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