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新婚當晚,太子府新妾室黃綺菡,獨守空房整整一夜。
次日她自己揭下蓋頭,淚跡已然乾涸。
侍女春夏攙扶著黃綺菡前去拜見太子妃喬糖糖,女子身上還穿著大紅嫁衣,裙襬長可拖地,因為呆坐了一個晚上,她腿已經麻了,沒站穩,往前踉蹌了幾步,手腕磕在臉盆架上,劃破了一個口子。
銅器鋒利,劃破的那道血口中汩汩地流出血液。
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春夏連忙放下準備服侍黃綺菡換上的家常衣服,站在黃綺菡身邊問:“姑娘,你手劃破了?管家那裡有醫藥箱,姑娘可需要奴婢幫你去娶?”
昨日慕容衡沂連敷衍的工作都沒有做,根本連黃綺菡的房間都沒踏入,這些太子府的下人慣會見風使舵,黃綺菡與黃家已經決裂,春夏不是她帶進來的,而是徐立秋在太子府裡選出來的,與黃綺菡自然沒什麼感情。
見黃綺菡新婚之夜被太子殿下冷落,她自嘲自己遇到了個沒用的主子,對黃綺菡的態度則是能敷衍便敷衍。
黃綺菡跌倒了,她連一隻手也懶得伸出來,拉黃綺菡一把。
黃綺菡面色有些黯然,卻不露聲色,話音僵硬:“春夏。”
春夏雙手抱臂:“在。”
“你今後不必在我這裡侍奉了。”
春夏簡直求之不得,此刻倒是有些感謝黃綺菡,一聲道謝說得真情實感。
“姑娘,太子府中生活,可千萬不得忤逆太子妃娘娘,否則自己的日子也過不好,這是奴婢給你的忠告。”
黃綺菡沒想到春夏真的走了,她只是一時氣話而已,並不想過無人侍奉的日子。
轉念一想,春夏言語之間對喬糖糖多有推崇,不會是因為喬糖糖提前威脅太子府的下人,讓他們都給自己臉色看,欲圖讓自己失望之後生氣出走吧?
黃綺菡冷笑,滿頭釵環隨著身子晃動的弧度叮鈴作響。
她偏偏要讓喬糖糖不遂意。
她要自己被慕容衡沂忽視,自己偏要將喬糖糖的寵愛全數奪走;她要看自己在太子府被眾人折辱,自己偏要與她這個太子妃換一個境地,看喬糖糖被眾人踐踏!
春暖花開的時節,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因著幾場春雨都生出了青苔,地面溼溼滑滑的,氣味帶著春日泥土專屬的芳香,迎春花遍地都是,成了勢,鵝黃色的一大片,走街串巷的女孩子髮髻鬢間,衣香鬢影,全都是報春的香氣兒,醉人的很。
黃綺菡下了馬車,付給馬車伕幾枚銅錢,便提起裙襬,模樣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唯有髮間簪著好幾件金燦燦的流蘇簪子,像是首飾店的新品。
她人半點也不低調,昂著首戴著滿頭珠翠招搖過市。
女孩子們見到了,頓時覺得自己髮間的迎春花朵黯然失色,哪裡及得上黃綺菡那真正的容光煥發。
迎春花也就隨意地掉在青石地板上,無人去撿了。
黃綺菡半點目光也懶得分給旁人,只是款款地走近門口。
此處是工部侍郎木原的府上,青天白日的,卻不知為何,門首無人看守,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