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潛怎肯與獨狼同歸於盡,一聲長笑,身子倒縱出去,轉瞬已離獨狼有三丈遠近,側頭向他瞪視,一言不發。
獨狼挺刀欲上,但想自己以一代宗主身份,一招之間便落了下風,被逼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頗為尷尬。還要不要繼續上前纏鬥,獨狼一時間竟猶豫不決。雖跨出了一步,但第二步卻一直沒能踏出。
竇潛轉過頭,摘下懸掛在涼亭柱上的一柄連鞘長劍,持劍看向獨狼。
“嗆啷”一聲響,竇潛長劍出鞘。
他身材修長,劍刃更長。他右手持劍,左手扳住劍尖,長劍彎如長弓。竇潛左手指一鬆,長劍劍身猛然彈出。劍尖不住顫動,與劍光映成一片,溶溶如水、深寒凌冽。
只這一拔劍,竇潛胸口一挺,整個人彷彿高了數寸,氣勢大為不凡,瞬間從一介貴公子變成一名嗜血的劍客。
竇潛再次出亭,反手挺劍刺出,跟著飛身回亭,用絹布擦拭長劍上的血漬。
站在涼亭三丈處的一名安西士兵雙肩一涼,兩條手臂離身飛出,鮮血狂湧,慢慢倒下。
竇潛這一劍出手之奇,實令人難以想像。他拔劍出亭,擺明了是要攻擊獨狼。
獨狼見他拔劍相攻,正求之不得。哪料到對方這一劍竟會在中途轉向,快如閃電般刺殺一名安西士兵。
竇潛這一劍奇幻莫測,迅捷無倫,獨狼驚怒之下,仍然撟舌不下,心想:“這一劍倘是向我刺來,我未必能擋住。”他自忖以武功而論,竇潛應該不如自己,可是他適才這一招如此快法,自己卻確無拆解之方。
獨狼正思量間,竇潛再次飛身出亭。
他身形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左手捏著劍訣,斜斜刺出一劍,姿式靈動,身法曼妙,一劍一指,極其優雅,竟有敦煌洞窟壁畫中“飛天”的風姿,只是帶著三分陰森森的邪氣。
獨狼怒吼一聲,有如狼嗥,身子向前一個虎撲,右手長刀劃了個弧形,向竇潛肩頸砍去。
竇潛不退反進,長劍快如閃電,直刺獨狼心口。這一劍後發先至,既快又準且狠。
獨狼嘶吼一聲,蹬蹬蹬,身子疾退三步,只見他胸前戰甲破開一條大縫,隱隱露出胸膛上的狼頭刺青。
若不是有鎧甲護身,這一劍便能破胸開膛。
要知道,這可是勇冠三軍的狼頭啊!
眾將士無不駭然。
獨狼死裡逃生,不但毫無懼意,反倒激起了契丹人兇悍的血性。獨狼一聲狼嘯,如爭搶王座的狼王,連人帶刀,化作一道光芒,向竇潛撲去。
“噹噹噹”
竇潛劍光如虹,連刺數劍,都被獨狼旋身舞動的雙刀擋開。
竇潛一聲冷笑,出招越來越快。揮劍如雨,一劍緊似一劍。每一劍到對手眼前時,都會突然間多了若干詭異的變化,只逼得獨狼怒吼連連,狼狽不堪。
獨狼知竇潛內力遠不如己,忽而竄高,忽而伏低,兇狠矯健如惡狼,不住以刀刃擊向竇潛長劍,只盼將之震落脫手,但始終碰它不著。
無奈之下,獨狼右手長刀使得有如狂風驟雨一般,刀光彷彿舞成一個鋼罩,將身子罩在其內,劍刺不入,水潑不進。
竇潛刺入的長劍一旦和長刀相觸,手臂便一陣痠麻,顯然獨狼內力比竇潛強得太多,稍有不慎,長劍便會給震飛。
這麼一來,竇潛劍法雖高,一時卻也奈何獨狼不得。竇潛出招時不敢託大,試圖找準獨狼的破綻,再以快劍進襲。
獨狼長刀滾滾,七橫八縱,編織出一道刀網,威風凜凜。竇潛幾次想要破網直入,總是給凌厲的刀氣擋了出來。
獨狼運刀如流水不斷,固然風雨不透,但也最耗內力,不論內力如何深厚,終不能永耗不竭。
獨狼當然知道這一點,早就做好了轉守為攻的準備。
當發現竇潛呼吸轉圜時,偶爾會出現劍勢滯緩的情況時,獨狼決定冒險搶攻。
獨狼身形如陀螺旋轉,突然加速。這一式勢大力沉,凌厲無匹,竇潛吃了一驚,忙撤劍擋架。
獨狼搶到先手後,左手短刀從刀網中破繭而出,如一顆銳利的狼牙,一個旋身,切入竇潛身前,抹向竇潛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