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去西風白髮,蝶愁來明日黃花。回首天涯,一抹斜陽,數點寒鴉。
——節選自《蟾宮曲·九日》張可久(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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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肅宗情緒高漲,白復進言道:「本次研發的武器火力驚人,殺傷力極大。有了這批武器,都畿道的唐軍就能在與史思明的對峙中取得先機。
臣懇請批次製造,率先裝備駐守河陽的朔方軍。」
肅宗尚未點頭,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兵部侍郎呂諲進奏道:「陛下,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軍乃正義之王師,叛軍乃作亂之逆賊。天命人心皆操持在我大唐正朔。
裝備精良固然重要,但武器也是由人來操控的,民心軍心才是戰場勝負的關鍵。
臣以為,領兵統帥應曉之大義,鼓勵三軍將士精忠報國,而不應唯武器論,將剿滅叛軍的希望寄託在新式武器之上。」
呂諲話音一落,眾朝臣都望向白復。顯然呂諲這話是針對白復來的。
白復怒火油然而生,心中暗道:「保障軍輜一事推卸責任、給我挖坑就算了,好歹是為前線將士謀福祉。如今睜著眼說瞎話,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了。」
白復不怒反笑,哈哈笑道:「呂大人,您不愧是天寶元年的進士及第,頗有上古賢良之風,領兵之法令吾等草莽將領汗顏。您這般才華,留在朝堂實在委屈了。」
說罷,白復深施一禮,對肅宗道:「陛下,如今叛軍在都畿道、河南道不斷攻城掠地。
叛軍將領安太清在懷州、田承嗣在淮西、王同芝在陳州(河南ZK市淮陽區)、許敬江在兗州(山東兗州市)、鄆州(山東東平縣)、薛萼在曹州(SD省曹縣)搶掠人口、奪取土地。
若不及時遏制賊鋒勢頭,一旦叛軍南下江淮,斷我漕運,定會給大唐造成重創。
臣懇請呂大人挑選一批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的朝臣奔赴懷州、淮西諸地,在都畿道、河南道等地招募義軍,曉之大義,給叛軍當頭一擊!
不知在座諸位,還有那位大人願隨呂大人前行?」
白復赤裸裸的捧殺,氣焰囂張,讓呂諲無比難堪。
眾朝臣暗笑,心道:「呂諲忒蠢,知道白復睚眥必報,還自不量力硬剛?「王師所向披靡,叛軍望風而逃」這類話哄哄陛下也就算了,哪能當真。
安太清、田承嗣等人都是叛軍的驍將,呂諲一個打嘴炮的,倘若上陣,估計一個回合就被斬落馬下。
前宰輔房琯不通兵事,喜好空談,結果在咸陽陳濤斜大敗而回,落下恥辱罵名。前車之鑑,呂諲還敢重蹈覆轍嗎?」
眾朝臣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等著看呂諲的笑話。
呂諲一介清談文士,極好面子。此刻被白復當眾擠兌,羞臊萬分。
呂諲差點脫口而出道:「士可殺不可辱!去就去,有何可怕!大不了,本官馬革裹屍,把一腔熱血灑在陣前!」
話到嘴邊,呂諲還是嚥了下去。此言一出,倒是快意,在百官面前贏得幾分薄面。但萬一被派往前線,升官發財就別想了,這條老命肯定就丟在亂軍中了。」
「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我呂諲身為大唐宰相,是可忍,孰不可忍?」
呂諲咬緊牙關,裝傻充愣,麵皮由紅變紫,如同紅透的茄瓜。
關鍵時刻,還是代國公郭子儀厚道,他打了個哈哈,道:「犀利武器、忠勇士氣,一武一文,兩者都不可偏廢。呂大人乃是相才,身在中樞,運籌帷幄,對大唐作用更大。」
見郭令公出來打圓場,白復這才收斂鋒芒,不再擠兌呂諲,給足郭令公面子。
太子太傅、行侍中苗晉卿與呂諲皆是太子一黨,見郭令公出面調和,趕忙出來聲援呂諲。否則,在太子那邊交不了差。
苗晉卿出列奏道:「陛下,如今適逢年歲饑荒,每鬥米賣到七千錢,饑民餓殍遍野,易子而食。國庫應率先調撥款項賑濟災民。等災民安置妥當,再考慮製造武器也不遲。」
戶部侍郎劉晏道:「苗大人言之有理。不過我們戶部對此早有預桉,賑濟災民和製造武器的錢糧都已籌措妥當,同時劃撥,應該問題不大,二者皆能滿足。」
苗晉卿心道:「該表的姿態,我都表了。對太子也算交待了。再糾纏下去,惹惱了白復,可不是鬧著玩的。」
苗晉卿手捋長髯,露出欣慰神情,道:「劉大人未雨綢繆,真乃國之柱石。老臣這就放心了。」說罷,哈哈一笑,退回班列。
肅宗久經朝堂,哪裡不知眾人打的什麼主意,他有意讓兩方掐起來,爭個你死我活後再決斷,彰顯出帝王的威儀。
見呂諲率先挑釁,又輕而易舉被白復激怒,更無反擊之術,肅宗暗暗搖頭,心道:「這個呂諲,心胸不甚恢宏,能力更是普普通通。保障軍輜這麼重要的事,他不敢擔責,甩鍋給白復。見白復幹出成績,又心生嫉恨,毫無雅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