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狼大駭,一個飛身迴旋,躲入院內一棵松柏大樹之後。
白復趁勢而上,巽鼎真氣灌注麒麟右腿,赤焰再現,風助火勢。
白復腳背一蹦,一腳踢出,橫江斷流,人抱粗細的樹幹應聲折斷。蓋蓋如亭的大樹轟然倒地,聲勢駭人。
獨狼趕忙舉手投降,大聲嚷嚷道:“不打了,不打了,你這麒麟腿宛如神獸附體,兇悍異常,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啦!”
白復哈哈大笑,喜道:“唐門用月鉤做成的武卒鎧甲雖然是天下至寶,無懼礌石箭矢,機括重重,但畢竟沉重,只適合馬戰之用。
而如今,我左臂如盾,右腿似鐵,玄武、麒麟傍身,萬人軍中,我也能取上將首級!”
……
兩人來到院內涼亭,侍女早已準備多時,用紅泥小火爐,煮水烹茶。
白復取過熱騰騰的溼手巾,輕輕敷在臉上,慨嘆道:“大病一場,恍如隔世。現在,隨手的點滴享受,亦覺幸福,倍感珍惜。”
獨狼笑道:“白龍,你可是有感而發?”
白復淡淡笑笑,放下手巾,神色恢復如初。獨狼取過一盞茶遞給白復。
白復手捧熱茶,沉吟片刻,道:“這兩日,我將前後過程串聯,細細覆盤,發現幾個線索,耐人尋味:
其一,我們行軍路線和時刻,如此機密,朝堂內外知道的沒有幾個。扶桑死士若不是事先得知,怎能如此精準地伏擊我們?
可見朝堂內,定有叛軍的內鬼,而且職務不低。亦或者,就在陛下身旁。
其二,賊酋史思明應該與扶桑國達成正式的盟約。所以,扶桑國才會調動如此多的武士,舉全國之力來對付我們。
如果是這樣,我們在突襲范陽前,一定還會與他們大規模交戰。
這一點,是李泌先生謀劃彭原對策時,沒有預料到的。我們此前估算叛軍駐守范陽的兵力時,也漏估了這支域外奇兵。
其三,對方精心謀劃佈局,棋局環環相扣,一箭雙鵰。
扶桑武士隱藏在此,伏擊我們,防止我們出塞進攻范陽。一旦伏擊成功,扶桑武士就會佔領雁門關。
屆時,雲州一帶的叛軍就會揮師南下,攻擊河東節度使王思禮率領的河東軍。
一旦太原府失守,叛軍就會居高臨下,沿泌水而下,從背後攻擊河陽唐軍;亦或者從蒲津關渡過黃河,繞過潼關,直接進攻長安。
由此可見,叛軍或扶桑人中,有深謀遠慮的高人,遠勝嚴莊、張通儒等謀士,不容小覷。
其四,拿這次刺殺來說吧,扶桑刺客處心積慮要除掉我。
唐軍設伏,將偷襲人馬包圍在甕城,數百扶桑武士死於箭矢之下,奇襲計劃已經失敗。
按理說,扶桑人見我們早有準備,應該立刻止損,終止行動。
結果他們又搭上數十條人命,甚至利用猿飛日月,逼我出手。
如果猿飛日月能勝我最好,如果贏不了,那他就是奪命的誘餌。刺客潛伏在人群中,伺機出手。
他們挾持了假馮健,本可利用他要挾守將馮騰。但他們寧可犧牲甕城中數百扶桑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取我性命。
心思之深,行事之毒辣,都堪稱最危險的敵人。”
獨狼回想當日情形,不寒而慄。若不是五毒教教主及時趕到,白龍兄弟這條命就交待在雁門關了。
獨狼問道:“白龍,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白復長身而起,眺望遠峰,長城烽燧,蜿蜒盤踞在崇山峻嶺之中。
白複眼神凜然,徐徐道:“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我的兵法師父告誡過我,棋盤之外,亦有棋局。今日我算領教了。
上一盤,是我思慮不周,疏忽大意了。非戰不力,是我之過。命懸一線,我認了!
吃一塹長一智。
這一盤,想算計我,可就沒這麼容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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