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職也好、軍階也罷,仕途之道,往往看似快,實則慢;反之,看似慢,實則快。
時機到了,一步登龍!
不過,世俗之人,總以為晉升、獲權是最難之事,其實駕馭權力和平安落地才是仕途最難之事。
就像師兄我,看似身為天下兵馬副元帥,手握權柄,風光無限,實則行走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自從郭令公解除軍職後,這半年來,陛下不斷在升我的官,從朔方節度使,到中書令、司空、太尉,無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不僅身負千鈞重擔,更成為眾矢之的,行差踏錯,就有性命之憂。”
說到這裡,李光弼深深嘆了口氣。
……
說到少林僧兵,白復想起當年的往事,趁機岔開話題,緩解李光弼的焦慮。
破獲倭人盜書後,朝廷賜空見方丈的首座弟子照桓法師還俗,任親勳翊衛羽林中郎將,將其組建的少林鐵血青年僧團編入禁軍,由其統帥,受禁軍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節制。
白復曾經在佛堂的暗道偷聽過中年僧人明沙,也是扶桑密探佐藤瀨兵衛,與安祿山長子安慶宗的對話。
按照佐藤瀨兵衛的描述,照桓法師武功高強,野心甚大,借代師傳法授藝之機,刻意拉攏了眾多少林年輕弟子,組建了一支熱血青年僧團,實力不容小覷。
此前,白復也透過方曙流大人,試圖找到照桓法師。但白復從軍以後,此事就擱置了。
李光弼走後,白復飛鴿傳書黃震,讓其徹查照桓法師下落。
……
就在白復打探照桓法師的時候,已經更名為劉桓的照桓,出現在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的府邸中。
陳玄禮雖是武將出身,但崇尚魏晉風流。待客的書房,簡潔雅緻,無一雜物。木地板更是潔淨如鏡,一塵不染。
劉桓行過禮後,陳玄禮命人賜座。劉桓謝座,跪坐在軟榻上。
兩人寒暄一陣後,陳玄禮命侍女退下。
摒除外人後,陳玄禮笑道:“我今日剛從桂花樹下起出兩壇二十年的米酒,桓將軍要不要試試?”
劉桓長袖一拱,道:“謝過大將軍,末將但飲清水即可。”
陳玄禮讚道:“你已還俗多年,一直不沾葷腥,足見對佛祖之虔誠。”
劉桓道:“末將自幼出家,很多事已成習慣,迂腐不堪。還請大將軍勿怪。”
陳玄禮笑道:“聖人就是看重你這一點,才對你刮目相看。”
劉桓道:“要不是大將軍提攜,末將何德何能,哪能入聖人法眼。”
劉桓這番話回答得甚是得體,令陳玄禮頗為滿意。
他拿起水瓢,親自從石槽中斟起一瓢清水,注入劉桓的杯盞中,問道:“桓將軍,聖人交辦的事,進展如何?”
劉桓長身跪坐,雙手向半空一稽,正色道:“託聖人福,末將不辱使命。
北衙禁軍中有不少將領出自少林鐵血僧團,這些人都是我當年的師兄弟。我說明來意後,他們皆願意追隨我,為聖人效死。”
陳玄禮點點頭,走到書牆處,從密櫃中,取出一柄黃金錫杖,遞向劉桓。
劉桓一看,大喜過望,這柄黃金錫杖正是達摩祖師隨身所用的禪林象器。
劉桓趕忙起身,將黃金錫杖托住,輕輕放在身前,畢恭畢敬,大禮參拜。
陳玄禮道:“聖人旨意,只要大事辦成,屆時不但賜你為少林方丈,更封你為禪宗祖師,統領天下佛門。”
劉桓一撩衣袍,三拜九叩,朗聲道:“聖人在上,我劉桓定然不負陛下隆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