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子夜吳歌·秋歌》李白
……
幾家歡喜幾家愁。
封賞儀式結束後,僕固懷恩父子回到帳中。雖然兩人也有封賞,但相比白復、荔非元禮等將領的厚賞,兩人對朝廷的恩賜並不滿意。
僕固懷恩之子僕固瑒頗為不服,摒棄旁人後,對其父抱怨道:“天子的乘龍快婿就是升得快!
北城之戰,誰不是拿命去拼啊?
他白復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有我們之前拼的兩敗俱傷,哪有他以逸待勞的高光時刻。
摘了我們的桃子不說,河陽之戰最大的好處全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僕固懷恩臉色一沉,怒斥道:“休得胡說,這等胡言亂語傳到陛下耳朵裡,就是殺頭之罪。此話以後絕不可再提!”
僕固瑒嘟囔幾句,悻悻退下。
僕固懷恩看著飄忽不定的燭火,眼神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僕固懷恩心道:“北城之戰,我剛一撤退,李光弼就命人取我首級,借刀殺人之心,昭然若揭。
從今日開始,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否則一不留神,就被其軍法從事。
亂軍之中,他李光弼身為主帥,找個殺人的藉口還不容易?!
李光弼可不如郭子儀厚道,跟在這種梟雄身旁,伴君如伴虎。”
……
這幾日,白復天天忙著調動之事。
為了將來能更好地統領安西及北庭行營,他希望李光弼能把鐵錘等熟人調撥給他。
這天,他興沖沖地來到大帳之中,希望李光弼能支援自己的請求,沒想到李光弼竟一口回絕!
白復頗有些不解,心中暗道:“我一不要錢糧,二不要軍輜,更沒要朔方軍的精銳將士,就要幾個小小的斥候,你為何卡住不放?
前兩天還說大力支援我呢,怎麼就翻臉不算話了呢?”
李光弼銳利的目光洞察了白復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沒說話,讓親兵給白復沏上茶,讓白復靜坐一會。
白復只覺口中乾渴,心中煩躁,“咕嘟嘟”連飲三盞。
茶香四溢,入口苦澀,回味甘甜,瞬間讓白復焦躁的心冷靜下來。
情緒一排出,白復立刻恢復靈覺。
“光弼師兄,此舉定有深意,我先不要著急,且聽他如何分解。”
李光弼批完軍中奏摺,從帥案走出,走到白復身旁坐下,端起茶盞,小酌兩口。
見白複眼神澄明,李光弼笑道:“你可是怪本帥不支援你?”
白復豁然一笑,道:“大帥此舉定有深意,末將願聞其詳。”
李光弼點點頭道:“走馬換將易,收服軍心難。接手一支軍隊,不比接手州郡。
州郡太守,戴上烏紗帽,就能明鏡高懸,擊鼓升堂。
而軍中大帳,手持虎膽兵符,兩列甲士執戟,也未必能坐穩虎椅,發號施令。
這其中的差別就在於彼此的關係不同。
流水的縣令,鐵打的衙門。衙役們伺候誰都是伺候,反之過兩年,縣令就輪換走人。
反之,軍中將領的關係可不僅僅是上下級,他們的情誼都是一場場同生共死的戰役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