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起身,拂衣而去的時候,小矯突然抹去眼淚,她指著長街上的一個文士道:“三郎,讓我臨走前,最後再幫你一次吧。”
說罷,她離開酒肆,繞開眾人,絲帕蒙面,從另一側閣樓屋簷,飛身而下。抽出手中長劍,一劍將長街上的那個文士刺死。然後,穿屋躍脊,遠遁而去。從此,再無音訊。
我趕到現場時,那名文士倒在血泊之中,還沒有死透,手捂咽喉,血水如泉,汩汩湧出。
圍觀人群中,他認出了我,瞪大了雙眼望著我,死不瞑目。
此人正是我的死敵——皇甫軫。
從此,再無人能動搖我在大唐畫壇的地位,而我亦再無戀人和仇家……”
停頓了許久,吳道子望著白複道:“這位小兄弟是懂畫之人,說得很到位,沒有下過地獄的人,是畫不出這樣壁畫的。”
講完往事,吳道子彷彿又蒼老了幾歲。
……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來找公孫矯的?”方曙流回歸最初的問題。
“因為她回長安了,但她已經不是人了,而是索命的厲鬼!”吳道子看著牆上的壁畫,慘然一笑。
“她現在何處?”方曙光追問道。
“她就在你們身後!”
三人大驚,急速轉頭,只見壁畫《地獄變》的前面,赫然站著一位紅衣女人,從頭到尾蒙著一層薄紗,彷彿是從畫中飄下來般,渾身上下,透著陰戾森寒之氣。
三人大驚。
未等三人反應,公孫矯劍光一閃,一劍刺出,刺向方曙流咽喉。
方曙流正要閃躲,突然發現腿腳綿軟,不聽使喚。
方曙流恍然大悟,壁畫《地獄變》本身就是一種極高明的幻術,盯的時間長了,就容易被幻術蠱惑。
白復情況比方曙流略好,迅飆而動,倒踩天柱搖,側滑近身,右手一翻,抓向公孫矯手腕。
公孫矯左手繞轉雲拂,一條赤霞雲錦如游龍,捲上白復手臂。
公孫矯一拽,如長纓在手,縛蒼龍。
白復一臂拿空,孤身而轉,身如落雁,一個迴旋,來到公孫矯身後。
公孫矯身段柔軟,一個後仰,一劍三花,刺向白復腳踝。動作一氣呵成,如風撲睡蓮,煞是優美。
白復右臂一撐地面,連環踢出三腳,掃向公孫矯頭顱。勢如電母蟠空,一腿轟出霹靂之聲。
公孫矯不敢硬接,左手赤霞雲錦射向房梁,長虹一卷,一招蒼龍吹浪,避開攻擊,蕩入半空。
未等白復發動第二波攻擊,公孫矯右手一揮,三支箭矢射向白復胸口。
白復一個倒翻,頭朝下,腳朝上,無相腿出,踢向三支箭矢。箭矢瞬間碎裂,化成一片冰霧,四周氣溫急速冷卻下來。
方曙流大吼一聲:“小心幻術,這是冰魄鬼箭!”
白復暗道不好,自己已經陷入冰魄陣中。
當年與高力士一戰,高力士掰斷自己手指,奪走了龍紋指環。昏迷入獄時,脖頸上戴著的降魔杵也不翼而飛。
楊亦蟬的背叛,讓白復的道心有了一個破綻。沒有了降魔杵,對付幻術,白復可就不是百毒不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