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名親隨騎兵從郊外馳向長安城。
長安城東的春明門外,平日熙熙攘攘的百姓消失不見,只有幾個老軍門在城門口打掃。城頭上唐軍軍旗獵獵,有十數名唐軍士兵持槊站崗。
春明門城門大開,彷彿一隻巨獸張開大口,隨時將闖入城中的兵馬吞噬。
帝德驚疑不定,派出一批斥候前去偵查。半個時辰後,斥候陸續返回,稟道:“回稟將軍,城門處有二十餘名唐兵把守。城門後的甕城內,僅有一隊唐軍巡邏,一切如常,不像埋伏著大量士兵。”
帝德道:“可曾看見咱們被俘的回紇士兵?”
斥候回道:“看見了,他們手抱頭,一排排蹲在巴蜀會館外的坊牆根下。除此以外,還看見了白復等人。”
“哦,他在哪裡?”帝德眼中精光一閃,急忙問道。
“他就在會館露天的院子裡,和幾名掌櫃一起涮火鍋。其他夥計在一旁支起篝火,燒烤全羊。”斥候回道。
“周邊可有唐兵埋伏?”
“回稟將軍,巴蜀會館正常對外營業,附近並無唐兵跡象!
只是從春明門到崇仁坊巴蜀會館這條路上,家家戶戶都院門緊閉。街道坊間,幾乎沒有平民百姓出沒。”
帝德呼吸急促,暗道:“白復啊白復,你這唱的是哪一齣啊?”
帝德越想越是膽戰心驚,一炷香之後,心境之城終於崩潰。他一咬牙,大吼一聲:“撤兵!”
說罷,調轉馬頭,一抽馬臀,疾馳而走。親兵緊隨其後,呼啦啦往回紇軍營方向奔去。
親兵校尉追上前問道:“將軍,可是有何不妥?”
帝德搖搖頭,道:“無任何不妥。可就是太正常,反而極不正常。再不走,恐怕咱們就成階下囚了。屆時,就該是咱們蹲在牆根下,等著被營救了。”
“那咱們被白復俘虜計程車兵怎麼辦?”親兵校尉問道。
“寫一道謝罪奏表,呈送大唐皇帝陛下。煩請大唐朝廷出面,勸說白復將這些士兵放回。”帝德道。
“連白復的面都沒見著,就這麼撤走,咱們豈不是太慫啦?”親兵校尉揣摩帝德心思,小心翼翼問道。
帝德嘆道:“慫就慫點吧,總比送命強。我今晚就密奏葛勒可汗,大唐帝國有白復這樣的人物,咱們就死了飲馬長安的心吧!”
說罷,打馬揚鞭,塵煙滾滾,絕塵而去。
……
話說回來,巴蜀會館這邊也沒閒著。白復和黃震一邊涮著麻辣火鍋,一邊不時接收川幫斥候的訊息。
將軍帝德在春明門外逡巡半天,不敢進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白復的掌握之中。
等到回紇軍隊撤走,一名流星探馬疾馳到巴蜀會館門前,翻身下馬,高喊道:“回稟將軍,埋伏在回紇大營旁的斥候發來鴿信,這支回紇軍隊已經全部撤回軍營!”
眾人聽完奏報,長舒一口氣。雖然有點小遺憾,但各路人員毫無傷亡,就逼退回紇鐵騎,還是揚眉吐氣,大快人心。
白復從火鍋中夾起一片燙好的羊肉,在嘴邊吹了兩下,放入口中,囫圇吞嚥中,對黃震道:“據我所掌握的線索,阿扎亞並不是帝德將軍的侄子,而是他與其嫂通姦後所生的私生子。”
黃震大吃一驚,道:“你怎麼不早說?不,應該說,你明知如此,還敢將其梟首?不怕帝德惱羞成怒,率大軍血洗長安?”
白複道:“一開始我並未想殺阿扎亞,只是想嚇唬嚇唬這幫回紇騎兵。但阿扎亞屠殺長安百姓後,我就見機行事,對敵策略因勢而變。
殺了阿扎亞,不僅能替百姓復仇,震懾回紇軍隊,還能順勢而為,印證一下我對帝德的判斷。”
黃震奇道:“什麼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