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李白
……
白復骨裂筋斷,體無完膚,疼痛難忍。挪動半天,方能趴下身子。白複用手從食槽中挖起一把飯食,送入口中。
“哇”一聲,白復吐了出來。
食物腐敗變質,酸臭難忍,白復嘔吐不已,感覺連胃液都吐盡。
看到獄卒從門前經過,白複用嘶啞的聲音哀求道:“大人,給我一口水吧。”
獄卒冷笑一聲,一瓢水潑在白復臉上,白復顧不上抱怨,趕忙將嘴邊兩顆水珠添乾淨。
地縫中有個淺淺的水坑,還殘留幾滴水珠,奈何被鐵鏈鎖住,白復手指夠不著,久久盯著這兩顆水珠,喉嚨乾嚥數下。
白復靠在牆壁,望著窄小的牢窗,一聲長嘆。
白復此時還不知自己的“首級”懸掛在午門之上,開始幾日,還期待有人來救。師父、姜幫主、徐太傅、長孫大人,亦或者李儼兄弟、川幫弟子。但數日過去,毫無動靜。
一開始,白復心中尚存一線幻想,奢望武功沒有完全廢掉,還能失而復得。但除了傷口癒合,凝血結痂,莫說玄功真氣,連握拳之力都無。
白復從憤怒到奢望,從希望到麻木。
疼痛能忍,牢獄能熬,右手拇指被斬,終生無法用劍,也能挺過來。可是手筋腳筋被挑斷,武功被廢,十數年寒暑之功,付之東流,孰能視若無睹?!
就算活下來,又能怎樣,還不是廢人一個,生不如死!
疼痛不可怕,沒有希望才最可怕。
死不算難,活下去才艱難。
白復心如死灰,絕食斷水,靜靜等候死神的召喚。
……
“哐當”一聲,牢門鐵閘開啟,兩名獄卒陪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進入牢房。獄卒退下後,女子摘下披風頭罩,眼神複雜地看著白復,好半晌才道:“復師兄,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復虛弱無力,勉強睜開雙眼,看清來人後,咧嘴一笑:“楊姑娘,好久未見。”
來人正是白復曾經的師妹——楊亦蟬。
楊亦蟬嘆道:“我比他們晚兩天回來,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般地步。殺你是陛下的旨意,我爹爹和永王殿下出面求情後,陛下才同意監禁。”
白復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