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炯炯,迎向長孫晏行,將自己與亦蟬之事如實告知。
長孫晏行聽罷,輕搖摺扇,笑道:“復兒,人生大事,先別急著跟自己較勁。筱重乃棋聖王積薪的關門弟子,棋力無雙。跟她學學棋,就當你們年輕人,多結識一個朋友,也未嘗不可。
莫說我倚老賣老,有些人和事,需要一些時間來品。”
……
弈棋選婿之事,在獨孤府內悄悄傳開。
數日後,獨孤筱重的母親——裴夫人匆匆返回府邸,愁眉不展。一入庭院,正見夫君獨孤仲雷專心致志修剪盆栽,對自己的出現,渾然不覺,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她衝到夫君面前,嚷嚷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擺弄這些。我問你,筱重是不是你閨女?”
獨孤仲雷頭也不抬,用花剪剪去一枝歪斜的枝條,調笑道:“十六年都過去了,你可別現在告訴我,筱重不是我閨女?”
裴夫人一屁股坐在花壇前的石墩,道:“這當口,你還跟我貧兒?咱爹有意將筱重許配給徐太傅的弟子,你知道不?”
獨孤仲雷放下手中花鏟、花剪,用毛巾擦乾淨雙手,好整以暇,笑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呢。這少年我見過,不錯。”
裴夫人氣道:“什麼不錯?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蒙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我剛從吏部尚書府邸回來,尚書夫人告訴我,這個什麼白復,只是一個八、九品的小小校書郎,連後補縣丞都夠不上。就他那點俸祿,自己在長安生活都難。
你是豬油蒙了心啦?長安那麼多皇親國戚、公侯世家的公子你不選,偏偏選這麼一個異鄉佬?你不怕丟人,我還怕讓丟人呢!
越國公崔珉的夫人相中了我弟弟家的女兒,昨天提的親。崔裴兩家再次聯姻,佳偶天成。長安適婚的世家子弟又少一個。
你說,崔珉的公子多好啊,相貌俊朗、文采斐然,儀態翩翩,人家對眼巴巴盯著咱家閨女。可是你說咱家筱重,死活看不上眼。好說歹說,連面都不見兩次。犟的不行,這點倒是隨你。這下好了,便宜我弟媳了。我弟媳這兩天拽的不行。眼瞅著要封一品誥命夫人了。
要我說,你跟父親大人說說,也選一個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我這當孃的也放心。”
裴夫人伶牙俐齒,象攻城弩箭一樣,噼裡啪啦說個不停。
獨孤仲雷笑道:“白復這孩子和咱們獨孤家族有莫大淵源,父親親自下場挑選。
除此之外,我姐夫長孫晏行也對其讚不絕口。要知道,我姐夫的月旦評號稱天下第一,數十年廟堂江湖,從未看走眼過。我姐夫從小視筱重為己出,比我還寶貝筱重,要是所遇非人,他能胡亂牽線?”
裴夫人撇撇嘴,不以為然,道:“視為己出!說得好聽,他怎麼不把女兒嫁給白復,反而許配給了慶王李琮!”
獨孤仲雷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麼渾話!我姐夫的女兒比白復大了整整八歲。出嫁前,白復還沒來長安呢!”
裴夫人也覺自己此話不妥,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獨孤仲雷見氣氛緩和,徐徐解釋道:“這白復乃是青城青玄掌門的得意門生。川幫姜隱農格外關照。他來長安後,徐太傅一直帶在身邊悉心培養。這幾位都是當今高人,若非國之重器,他們豈會花精力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