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雙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白復只能依靠絕頂輕功遊走躲避。秦永傑之劍則如跗骨之蛆,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來,不給白復喘息之機。
生死存亡之際,白復反而更冷靜。他一個旋身上撲,手中劍疾刺,就在離秦永傑僅有一尺之時,倏地止住身形,劍鋒奇襲秦的咽喉。這一招大出秦永傑意料,想不到白復能逆轉真氣,動靜互換,說停就止。最厲害是這一招乃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完全漠視他的進攻。
秦永傑手中劍雖然已經刺入白復左肩,也只能即刻收手,否則咽喉必然被挑破。
血光飛濺,白復左肩皮開肉綻,秦永傑則於白復劍挑咽喉毫釐之際,退開數米之外。雙方再次恢復對峙局面。
白復肩頭受創,影響左手劍訣施展。但好在秦永傑不敢以命搏命,劍入肌肉時,劍氣已收,傷口不深,只是皮肉之傷,未傷筋骨。
行忍禪師見此,先叫停比賽。見白複意志堅決,身體仍能再戰,於是再次恢復比賽。
傷口的痛楚喚起白復強大的鬥志,他深吸一口氣,將想贏怕輸等雜念排出腦海,心神空靈,快速遁入“無我”禪定狀態,讓胎息流轉起伏,力圖達到氣和力的完美平衡。他拼著受傷,扳平一面倒的劣勢,就是等待著人劍合一的這一刻,物我兩忘,寧靜恬然。
秦永傑七劍化一劍,化作瓢潑劍雨,從四面八方向白復猛攻,一時間山呼海嘯,搖山撼嶽。
白復忽而屹立如山,縱橫捭闔,硬扛秦永傑水銀瀉地般的攻勢。忽而在出塵身法的配合下,移形換影,跑位飄忽,變換出意料之外的進攻位置。手中寶劍,行雲流水,以正守,以奇勝,以險壓險,避無可避時,用上同歸於盡的拼死招數搶個先手。
兩人劍氣呼嘯,圍觀眾人只覺勁風襲面,心生恐懼,如孤舟飄蕩在滔天巨浪之中。
白復此刻卻心神澄明。彷彿暴風驟雨中安坐家中高樓,看路人在大雨中四處奔逃。窗外雖然大雨如注,但屋內一燈如豆,溫暖如春。青玄道長以茶駕馭劍的情景突然跳入腦海:
“你秦師兄沉浸劍法多年,劍法攻守平衡,無論進攻還是防守,每一劍都留有餘地,雖然出劍沒你快,但由於劍勢沒有用盡,留有後手,所以變招更快,更節省體力,回合越多,他越佔優勢。這就是你輸給秦師兄的原因。也是‘百錢斗香,千錢鬥純’一說在劍法上的運用。”
“師父,百錢斗香,千錢鬥純,那萬錢鬥什麼?
“萬錢鬥活!”
“何為活?”
“活就是變化!”
“出劍速度和進攻速度並不是唯一的關鍵。重要的是時機和方式。根據周圍的環境地形、風雨雷電等自然氣候決定進攻的‘形’,利用戰場殺伐環境、敵人多寡等因素形成壓迫對手心理的勢。對方心中一亂,破綻即現。”
倏地,白復一劍劈向空處,秦永傑的劍就像送上門去乖乖地被他劈個正著。
“弈劍術!”圍觀眾人驚叫。
直至這一刻,白復終於看破秦永傑的劍勢,否則被動挨打,總會讓秦永傑找到防守中的破綻。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咚——”一聲,白復運劍橫斬,先天罡氣破體而出,如山洪噴湧,再次劈中秦的劍身。
秦永傑手中劇震,劍招已老,招式變化全給白復封死,無以為繼,只能後撤。
“天下兵法的實質就是制人而不制於人。最高妙的劍法是調動對手的劍法,透過你的招式,引導對方按照你的方式出招。這樣他下一步會出什麼招皆由你所來引導,由你來控制。你想讓他往右,引導他往右。你想讓他往左,調動他往左。對手要生要死、予取予奪,皆掌握在你的手中。此劍法通天地鬼神,不可先傳,可謂劍魔。”
白復寶劍光芒劇盛,全力反攻,劍光疾如流星,角度精準無比,無一不是先發制人,針對秦永傑破綻而發。
白復劍尖顫動,刺向秦永傑不得不救之處。而當秦永傑騰挪躲閃到另一處時,才發現此前是虛招,早有更凌厲劍鋒等在這裡。就好像自己伸頸待宰,撞向閘刀一樣。但倘若屹立不動,這虛招馬上變殺招,迅捷如電,一劍封喉。
數十招下來,秦永傑運劍節奏徹底被打亂,內息走岔,心血逆行,腳步凌亂,接近油盡燈枯地步。
青石道長虎目含淚,走到行忍禪師面前深深一稽,道:“我兒認輸了,還請大師終止比賽吧!”
“當——”行忍禪師鳴金。秦永傑癱倒在地上,髮鬢凌亂,羞愧難當。
場內爆發出轟天震地的喝彩聲……
離場時,楊亦蟬扭頭看了秦永傑一眼,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正所謂:夕陽黯黯笛悠悠,一霎春風又轉頭。控訴欲呼天北極,胭脂都付水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