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的丫鬟多是百裡挑一的出挑,各房的大丫鬟則是出挑裡的出挑,襲人、晴雯、平兒皆是如此,鴛鴦自然也不會例外。
若非生的足夠美貌,赦大老爺也不會為了鴛鴦去捋老太太的虎鬚。
近瞧只見她生的蜂腰削背,細高挑的身段、烏黑濃密的頭髮,一張宜喜宜嗔的鴨蛋臉,因年歲與焦順相當,自幼又錦衣玉食的,如今正是瓜熟蒂落的時候,早裹了滿襟的尖翹豐彈。
焦順細嗅著懷裡的幽香,一時間食指大動,試探著把手往鴛鴦腰上搭。
鴛鴦先是渾身一抖,緊接著掙扎的力道就大了。
感受到她並非半推半就,而是真要從自己懷裡掙脫。焦順情知還欠了些許火候,生怕物極必反,乾脆玩起了欲擒故縱的勾當,在鴛鴦盈可一握的纖腰上微微發力,在她準備進行更激烈的抵抗之前,扶正了她的身形。。
然後他又順勢往後退了半步,保持著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近的距離,直視著鴛鴦問道:“敢問姑娘,平兒姐姐方才說的那話,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兩人相擁時,焦順突然問出這話,說不得鴛鴦就要掩面而逃了。
可如今彼此拉開了一段距離,使得鴛鴦重新獲得了安全感,又覺得焦順對自己足夠尊重,所以雖也是羞臊無比, 倒還能勉強按捺住逃走的衝動。
她先是下意識避開了焦順灼熱的目光, 但又覺得既聽了焦順與平兒的陰私,自己就不該再藏著掖著才是。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 重又與焦順四目相對,略薄的唇瓣輕輕開啟,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來:“自然是真的。”
一句話吐出,就像是抽了筋骨似的, 鴛鴦只覺得渾身痠軟, 就像是脫力了一樣。
卻見焦順面露狂喜之色,趨前半步兩手往前探去,鴛鴦以為他又要摟抱,嚇的連退了兩步。
正要說些二人有緣無分的話, 卻見焦順抱拳躬身一禮, 鄭重道:“自那日見識了姑娘的貞潔烈性,我就對姑娘敬佩有加,卻不想姑娘竟也對焦某另眼相看,這真是……姑娘放心!明兒我就去求老太太開恩, 討姑娘回家……”
“不可!”
鴛鴦慌急的打斷了焦順的話, 然後又放緩了語氣道:“大爺的心意我領受了,只是我既發下那樣的毒誓,就斷沒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說是這般說,可如今跟焦順吐露了心意, 又知道他也仰慕自己的貞烈, 到底有些意氣難平,忍不住幽幽一嘆道:“也是我此生無福, 且等後半輩子修行好了, 來世再報答……唔!”
焦順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容置疑的道:“你我只論今生,管什麼來世?!姑娘若要守誓也簡單, 等老太太仙去了,我在家裡為你修個家廟, 咱們一同修行就是!”
說完, 才又輕輕放開了她。
鴛鴦自然明白這一同修行指的是什麼, 當下紅頭脹臉的羞憤道:“還請大爺慎言,這樣褻瀆神佛的事情怎敢亂說?”
話音未落, 就見焦順兩眼一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緊接著狐疑的上下端詳自己。
此事兩人近在咫尺, 鴛鴦被他瞧的心慌氣短又莫名其妙, 紅著臉低垂了粉頸問:“大爺這、這是瞧什麼呢?”
卻聽焦順冷笑:“自是要確認姑娘是不是被誰給掉了包!”
鴛鴦聞言愕然抬頭,詫異道:“大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被人掉包?”
只聽焦順解釋道:“我愛敬姑娘,是因為姑娘剛強貞烈、愛憎分明!面對大老爺的步步緊逼,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屈從了,唯獨姑娘能豁出性命來反抗,還硬是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可現如今呢?姑娘既不敢直面本心, 打破誓言的桎梏,又因為那虛無縹緲的神佛, 自甘為青燈囚徒!”
“我就不明白了,若是姑娘沒被掉包,那到底是對付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 比以奴僕之身硬憾主人更難;還是說姑娘對我的情意,遠不及對大老爺的憎惡?!”
這一番話說出來,鴛鴦登時啞口無言。
雖然這番話並非無懈可擊, 以鴛鴦的聰明才智,要想反駁也並不算難,但焦順既然將愛憎拿來對比,若是她開口反駁的話,豈不正顯出她對焦順是虛情假意?
況且焦順這番話,也著實激起了她心底的反抗情緒。
她若真是甘心認命的人,當初又怎會以性命前程為賭注,硬是讓賈赦碰了一鼻子灰?
是了,連大老爺自己都不怕,難道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不成?!
正情緒激盪難以自制的時候,焦順突然就抓住她的手,捧在兩人中間,斬釘截鐵的道:“姑娘若敢打破誓言,我就陪姑娘一起分擔那苦果;姑娘若敢反抗神佛,我便與姑娘一道褻瀆清規戒律!”
說到這裡,他臉上黯淡了些,又繼續澀聲道:“若是我誤解了姑娘的心意,那咱們就從此丟開、全當陌路之人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