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顯然他對他們家公子無可奈何加無語至極,公子一向肆意妄為,全不顧全大局,只為自己快活。
他沉默半晌,只好無奈道:“公子,據屬下們調查,這鄴齊的皇帝雖是名女子,年紀輕輕,卻極有手段,接手她父皇英明神武的乾嘉帝之後,鄴齊被治理的更加繁榮昌盛,加上鄴齊原本就是個百年大國,所以如今的鄴齊,天下間也只有燕國能壓他一籌,就是我們天宛也無法與他抗衡……”
“如此你可知道我來的原因了吧?你以為母親會不知道我來這裡?”
冷血面色一怔,“公子,難不成您……”
藍衣公子邪邪一笑,看著他,“明日就是瓊林宴了吧?就讓我好好見識一下那位女帝陛下吧!”
養心殿裡依舊明燈高懸,晟希玉製止了陸永明欲給她揉捏額頭的手指,自己揉了一下,皺眉道:“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陸永明連忙應是,吩咐掌燈宮女們,將燈燭換下,然後陸永明帶領她們退了下去,殿內只剩下晟希玉一人。
養心殿內燭光明滅,陸永明吩咐宮女們將燈盞全部換下,只餘兩隻蠟燭,燻爐內燃著安神香,讓人頗有些昏昏欲睡。
晟希玉靜坐於原地,對著有些昏暗的空蕩殿內,忽的淡聲道:“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只見昏暗的角落中緩緩走來一個黑影,在這低沉黯淡寂靜無聲的偌大殿內,有些滲人,冰冷的氣息瀰漫。
晟希玉無動於衷,擱了手中的筆,看著那緩緩而來的黑影恭敬的跪下,低沉沙啞尖銳的不似人聲的聲音響起:“主子,已經查到了。”
晟希玉漆黑的眸子閃著點點光芒,那是蠟燭的倒影,愈顯得這一切詭異陰森,“說來聽聽。”
“那人是天宛無塵山莊的少主馮皓塵,他母親是前幾十年前名震江南的毒手紅蓮,父親早已過世,身份極其神秘,但經過屬下們的接連半月的搜查,已經有了些眉目,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的父親就是天宛的三皇子,十幾年前天宛發生皇室奪權之變,他父親成為那場天闕之變的犧牲品。”男子抑揚頓挫,調理清楚,極盡詳盡,雖然聲音可怖,但他敘述地十分細緻。
晟希玉滿意點頭,“很好,這馮皓塵身為天宛之人,卻前來朕的鄴齊滋事,想必也是別有用心,他最好能夠安分些,否則朕叫他有去無回!”刻骨的冷意在她眼中掠過,跪於地上的黑影聽到她話中的冷意,不由打個寒戰,將頭低的更低。
“好了,你退下吧。”
黑影起身,走至燭光照不到的昏暗處,身形隱逸在黑暗中,直至消失不見。
這樣駭人聽聞的情形如果讓旁人看到,一定會震驚恐懼,而晟希玉卻似司空見慣,不予理睬,她依舊待在原地,半晌輕輕地笑了一聲,自語道:“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嗎?”
暮春晚間,天氣微微有些熱意,暖風燻人,皇宮御花園旁的杏花林卻有嬌俏宮女袖袂飄飄,或手持琉璃杯盞,或手託珍菜佳餚,絲竹管絃不時傳出,宴席上,鄴齊的朝中重臣全部聚集此處,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過三巡,面上都帶了一分醉意。
坐在最高處的女子微微一笑,對著身後的陸永明輕聲吩咐了什麼,那位陸公公立即將舞女們揮退,其餘朝臣見狀,明白陛下接下來要開口說些什麼了,立即恭敬的放下手中琉璃盞,看向上首。
晟希玉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下方,彷彿一場瘟疫在醞釀,宴席上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小,所有人都恭敬的等待晟希玉開口說話。
她站起身來,繡著盤龍的宮裙曳地,順著她的身子迤邐而下,揚聲道:“眾位愛卿,今年的春試又為我鄴齊招攬一批肱股之臣,朕心甚悅,如此朕便敬狀元郎,探花郎,榜眼郎一杯,先乾為敬,望爾等為我鄴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罷仰頭飲盡杯中酒,她的烏髮垂直而下,迷亂了眾人的眼,有年輕的公子看呆了眼睛,痴痴怔然。
“呵呵……”邪魅惑人的低醇如酒的笑聲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場數百雙眼睛看著就座於晟希玉下首的那名慵懶不羈的男子,他一身妖嬈藍衣,眉目俊極入畫,偏生一雙惑盡世人的深情款款桃花眼,斜飛入鬢的眉峰微挑,肆無忌憚的看著晟希玉,“臣不曾想到陛下竟是如此美憾凡塵的一位佳人,陛下天姿國色,卻又如此女中豪傑,實在令人心醉神迷,神魂顛倒。”
“嘶”的一聲,隨著馮皓塵說出這番話,殿內此起彼伏傳出倒吸涼氣的聲音,所有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陛下的震怒不知這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狀元郎是否能承受,雖然心中極度好奇,卻不敢看上面的那位女子的神情。
“怎麼?”似是察覺宴席的諸人驚惶恐懼,馮皓塵不解的看向其他人,“各位難道不認為縱使神女下凡,也不及陛下的半分容色嗎?”
小子,你活不長了!有人心中腹誹,陛下的天容神顏他們自然再瞭解不過,只怕你接下來再也見不到了。
晟希玉對上那從第一眼見到就肆無忌憚的盯視她的目光,眾目睽睽之下,她終於正眼看向了他,無視他眼中的玩味輕薄,忽的對著他微微一笑。
這一笑間,一直盯著她的馮皓塵不由呆住,未等他回過神來,她輕描淡寫道:“怎麼?狀元郎想要成為朕的後宮中人?只怕那裡沒有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