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莫里蒂.
依照其人口述,蘇綾對這個自稱“獵人”的傢伙稍稍有了初步瞭解.
他是個美國西進運動末期,移民至俄亥俄州的義大利人,那時候是美國領土不斷擴張,吸引移民的黃金時代.
“你多久到的美國?”蘇綾啃著羊排,心中給喬治打上了“暗黑界廚師”的標籤.
“1853年.”喬治頭也不抬,只顧著進食,蘇綾能看見那雙眼睛裡,有著對食物病態的依戀感,他彷彿餓極了。
“三十五年之前......”蘇綾對喬治的回答還抱有疑慮。
“看起來很年輕?對嗎?”喬治語氣輕鬆歡愉,彷彿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
“雖然這樣問不太禮貌.”蘇綾還是問出來那一句,“你今年多大了,莫里蒂先生.”
蘇綾想,儘管喬治看上去不像個吸血鬼,也不怕陽光,無懼銀器,但是依照喬治的說法,他不可能還處於一個嬰兒的狀態時就變成了移民,西進運動在歷史上是美國土地政策頒佈和太平洋鐵路修造的重要一環,外來移民如果連勞動力都算不上的話,是很難在那個人均年齡三十五歲的西部荒野中生存下來的.
“七十五歲.”喬治用銀針剔著滿嘴金牙,從褲袋裡掏出來一個小布包.
“您可真年輕.”蘇綾遵著喬治的回答形容道:“至少看上去相當年輕.”
先不說這傢伙有沒有撒謊,從玩槍的角度來看,蘇綾可以確定,他確實是個老牛仔,而且是非常專業的那種。持槍握把時沒有絲毫的顫抖,行屍兩處傷口都是致命傷。他的雷明頓左輪手槍的口徑目測有十五毫米,已經算得上是手炮了,之前聽見連續擊發的兩記槍聲,幾乎快融為一響,是個射術拔群的高手.
“我去過很多地方.”喬治攤開布包,裡邊是一些菸葉。
“和你永葆青春有關嗎?”蘇綾且以雙線問答的方式來提高效率,她想更加深入瞭解這個神秘導師的習慣,“你沒有菸斗?”
“對.我去過中國,學過密宗的脈輪呼吸法.看上去很年輕對吧?”喬治從另一個口袋抽出來捲紙,開始捲菸葉,“沒有菸斗,我用不慣那種玉米棒子菸斗,在科羅拉多也有卷好的香菸,但是我們出工放牧,或者休息的時候,都習慣自己捲菸,一包卷好的香菸能買好幾倍份量的菸葉。”
“四十歲,孤身一人去了美國?”蘇綾從他口中對美利堅的風土人情,以及價值觀來看,找不出任何破綻.心中也驚異於遊戲導演對角色刻畫的用心.
“先去了蒙古沒多久,還好走的早。”喬治如數家珍一樣唸叨著回憶,“聽說今年蒙古已經開始限行,嚴禁遊牧民跨出國境一步.”
他抬起頭,叼著卷好的香菸,唸叨著.
“之後往西方去,過著野人的生活。我本打算周遊世界,在1853年的夏天,我認識了一個姑娘.記得很清楚.”
蘇綾聽見廚房的異動,她主動跑去檢視,發現水壺響了,將煮沸的咖啡壺提到客廳,為喬治倒上一杯.
喬治:“謝謝,少有淑女.”
“不客氣.”蘇綾繼續聆聽著故事.“談談姑娘吧。我猜得沒錯的話,太平洋航線用來販賣黑奴這種廉價勞動力.你應該上了東印度公司的賊船?然後到了美國?”
“對.她說,她叫尼雅,尼雅莉莉絲,是個運奴船的大副.”喬治莫里蒂努力回憶著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她.”
“哈,你都七十五歲了,一臉褶子還想什麼青蔥年華.”蘇綾調侃道.
“不不不,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原因是......”
喬治的眼神變得犀利,從氣溫上,能知曉倫敦還處於炎熱的夏天,蘇綾甚至能感覺到從莫里蒂先生身上傳來的凌冽殺意,能化水為冰.
喬治獰笑道:“她幫我換了一嘴牙.”
“具體是指?”蘇綾小聲相詢.
喬治眼神飄忽,眺望著窗外的落日:“難以想象,簡直是神乎其技......”
【他遊歷列國,見過許許多多的人與事.】
【也包括各種各樣傳說中的神靈與妖魔.】
【唯獨尼雅莉莉絲,這個有著一頭鮮紅秀髮的吉普賽姑娘.】
【能讓她銘記一生.】
“她能撕開河馬,徒手擊斃孟加拉虎,我說:‘不如來比一比’,我這樣想著,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喬治用大拇指按壓著下頜骨,蘇綾看去,質感硬如鋼鐵.
“她幫我換了個下巴,牙也變成了黃金.她說,‘喬治莫里蒂’,你一定是個出色的劊子手.”
蘇綾:“你成了奴隸?”
“我輸給了她,成了只屬於她一人的奴隸.”喬治坦誠道.“後來,我就到了美利堅.”
“如何當上獵人的?”蘇綾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羊排還剩下大半,她的牙口實在對付不來這種“暗黑界料理“.
“嚴格來說,並不是‘獵人’,你不能這麼稱呼它.”喬治給蘇綾做著入門介紹,“故事要從我離開美國之後說起,你有興趣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