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談,再見不覺有種親切,他似乎也這樣覺得。
冷副帥道:“燕王爺,玉姑娘,候爺去國學塾堂找儒生講說經史去了,臨走時交待,玉姑娘第一次到雲南來。讓我來帶你們去街上逛逛。”
朱棣一笑點頭。
我們一同行走在街上,這是明代雲南的街道,對我來說到處是古色古香的明代古建築,街上屋宇接連不斷,不是主街的街道大多窄小,但街麵人流如織,商賈雲集、市井繁華,
我以為會看到萬紫千紅的少數民族服飾,沒想到走在街上,除了周圍的房舍與內地明顯不同外,行走之處竟都是漢服,原來明初明太祖朱元璋的民族政策法令是“禁胡服”,這就是明初的民族統一政策?首先統一服飾。
只是建築與中土明顯不同,街道兩側的店鋪沿街有很多瓦頂土牆看起來象一個正方形的四合院,古色古香,有少數的是歇山頂,配著色澤斑駁的雕花。原來在明朝房屋規格雕飾花紋都有嚴格的等極規定,絲毫不得逾越,能看到歇山頂已是有一定地位的家宅地。
雲南滇中高原地區,四季如春,無嚴寒,多風。故民舍房牆厚重,外牆一般無窗、高牆,主要是為了擋風沙和安全,住宅地盤方整,外觀方整,當地稱採用了小天井。中間為天井,多打有水井,鋪石板, 作為洗菜洗衣休閒的場所。房屋四周外牆上都不開窗戶,都從天井採光。
街上行人雖都身著漢服,但女孩子一看就與中原女子就截然不同,她們身形纖細,十指纖纖,十指上染著鳳仙花的花汁水,水紅水紅的,再加上頭上戴的累累銀飾和瘦瘦的手腕上不時搖擺的金銀手鐲更是嬌豔不同,她們揹著竹簍叫賣各種山果聲聲不絕於耳,大街小巷都平整的鋪著砌成各種花卉的圖案的青石板,巷邊古樹成蔭,非常涼爽和舒適,不愧是四季如春的春城。
沿街還有戲臺,以及寺廟等。車阜繁華,我們邊走邊看,正行走街頭,看到一座叫“靈泉”的廟宇,與別處不同,用圍牆圍起,竟還有官兵把守,這是皇家寺廟,還需官兵把守?我不禁充滿疑惑。
冷副帥看我在舉目盯著那廟的名字看,便道:“玉姐姐是不是以為這是廟宇?這不是的,這是一處鹽井院。”
鹽井院?我很驚訝,鹽井院是做什麼的?煮鹽的?門口的守兵看見冷副帥的腰牌才行禮通行。
我們隨冷副帥走了進去,沒想到裡面非常寬敞,果然是煮鹽的,一派煮滷大作坊氣派,到處白汽騰騰,喧鬧而忙碌,處處有光祼上身的壯漢揹負著大桶大桶烏幽幽的水來來往往,古銅色的膚色已流淌著滾滾汗珠。
冷副帥道桶裡是滷水,即可以曬出井鹽的滷水。開鑿鹽井要依條件而定,必須要在有滷水的地方開挖。
井鹽都生成於很深的地下鹽層中,鹽層遇水,則溶解為滷水。也就是說是千萬年歲月的沉澱結晶。鹽井開鑿好後,滷水不幾天就蓄滿了,把滷水汲取上來再曬制。冷副帥道井鹽可以使很多百姓不會得上粗脖子病,
哦,原來這就是後世的加碘鹽,古代的加碘鹽就是這樣來的?我知道只有沿海才能曬鹽,看來這種井鹽果然是地殼運動引起海陸變化的結果。
在霧氣茫茫裡,有數個著官服的官兵拿著皮鞭來回走動正在監工,只見一口巨井在鹽井院中間,井口橫架一根粗滾圓木為梁,井邊欄上置著轆轤用汲井水,正巧井邊無人,
我俯身探頭想看下井裡,一見之下極其幽深,一眼望不見底,邊井水都看不清,只覺一股撲面的陰森森的氣息襲上來
我站在井邊,身上一下感受到了幽深的暗井裡騰昇起一片涼颼颼的寒氣,一恍惚間彷彿是那看不穿的時光一下堆砌眼前,一眼之間就漆黑的井水洞面就象是個照妖鏡,彷彿我若再看第二眼,我這個異時代的人就立刻會原形畢露,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真的不敢再看第二眼,再看我真的擔心這口古井彷彿是一個可以穿越的時光隧道,冥冥之中一個能占卜會算的高人正在深幽的井底掐指等著我,趁我一不小心栽進去不知道再給我輸送到哪個朝代,一陣陰風吹上,我竟額頭嚇出一層細汗來,連忙直起,遠離。
朱棣好象看到我的臉色可能有點發白,便道:“玉姑娘,井鹽本來是鹹苦的,所以深深的鹽井裡就有個鹹腥味。”
哦,我趕緊點點頭,那是大海的味道,是我暈海就會產生瞎想嗎?
有一列揹著空桶的壯漢過來又彎腰俯身搖著井邊轆轤汲水,他們擎起吊桶,看來由於沒有現代機器裝置,鹽井汲水全靠人工,我看見他們汲起的水果然極其渾濁,散發出一股鹹腥味,院後有十七八個鹽池子,再背上去傾倒進後面的鹽池裡,遠遠地看到他們把將吊桶裡的水向鹽池中傾去,水瀉成一彎弧線,池內的水漸滿並濺起水花。還有灶丁正在數口大鍋邊煮鹽,草穈編的鍋蓋上白汽雲騰。監工的兵役道那是熬鹽,也叫出鹽,是井鹽熬製的最後一道程式,曬鹽製鹽。還有受天氣影響。每天從早到晚數個鹽工輪流汲汲取滷水,熬鹽毛水的次數要視天氣而定,晴好時一天可曬五六次,陰天可曬二三次,井鹽也出不了多少。
我想起後世也是鹽業專賣,不知道這明朝是什麼樣的?
果然朱棣已說道(不知怎的,我心時想的什麼他好象總知道似的):“鹽業由中央政府‘五井鹽課提舉司’統管,,透過鹽課調節地方收入。這處不算什麼,只能算是小作坊。雲南的黑井鹽井才是真正的大鹽井,且在那有設正五品的鹽課提舉司,直隸於省。為了大力開發黑井鹽井,沐王爺還特地請旨父皇,京都從應天府遷來64名身分非同一般的灶丁,進行鹽井製鹽。”
冷副帥點點頭道:“是的,玉姑娘,你若什麼時候去那兒就會看到到處是數千塊灌滿滷水的鹽田倚崖而建,到處都泛著青色或微紅色光芒,很是壯觀。井下都是掛著雪白的長長的鹽掛,就象冬日的冰掛。玉姑娘昨日宴上吃的醃蘿蔔條就是用黑井鹽井的桃花鹽醃的。黑井的“桃花鹽”,據說把豆腐摞在一起,頂上放一點“桃花鹽”,只需一夜工夫,就能鹹到最下一塊。各種民間野味都用“桃花鹽”醃製,香氣才濃,味道才好。”
哦!怪不得那平淡無奇的蘿蔔條竟然還能有那樣的美味!真是可以說嘗一根,餘味繞樑三日也不為過。
朱棣回頭對冷副帥道:“雲南的井鹽都是官府販運買賣嗎?”
冷副帥道:“候爺將井鹽開發後,交商包辦。井鹽產鹽遠銷保山、騰衝乃至緬甸等地。鹽商又將外地的土布、茶葉、大米、黃煙等運回販賣。現在雲南很多小鎮也紛紛開有鹽井洞,所產白鹽潔白芳香,除供應周邊縣百姓外,還遠銷四川一帶。”
朱棣點點頭。
我們從這鹽井院走出來,不久又路一座高大的殿堂,誦讀之聲,相聞於耳,但上面卻寫著兩個大字“庠序”,
庠序是什麼?我滿臉疑惑,從沒見過這兩個字,幸好我是流浪兒,要不處處都這樣什麼都不認識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心想“這樣的無知的人去撞死好了”。
那冷副帥解釋道:“這座雲南府學堂也是候爺後建的,(哦,竟然是學堂)候爺來雲南後,增設府學、州學、縣學達幾十所,在這些學校之下,還有為數眾多的鄉校、家塾、舍館、書會,每里巷須一、二所,擇選民間優秀及土官子弟入學,每個月賜給飲食,每年賜給衣服。他本人也經常讀書,手不釋卷,只要不出徵,閒暇之餘就找儒生講說經史。有時還親自授教孩子們四書,他曾說現在朝廷開了科舉,假如這些孩子中有人能考取功名,一日成為國棟之才,也就能為朝廷出一份力了。
朱棣不禁讚賞道:“你們候爺道智勇過人,宜歷行陣,精知兵法,又悉將士勞苦,深知征伐不易。然而仍深知文事武備,不可偏廢,真是不易呀。”
我們不知不覺已走出城,遠處煙潤霧繞、蒼翠蔥鬱的山色。時值初秋,晨風含雨,涼意習習,山腳那邊一片樹林裡碧樹參差,鳥聲啁啾,野花含靨,飛泉潺潺。有如星的吊腳樓掩映在古木翠竹之中,還可見有妙齡女孩倚在雕花欄邊欄挑花刺繡。在這旖旎如畫的山光林色裡,沿著蜿蜿蜒蜒的山脊,茂盛的密林在風中湧動宛如波浪,
有悠閒騾子、犛牛在路中間慢悠悠地行走,無視行人的存在。
山間有一片片的水田,有時可見田間地頭有一架龐大的水車在河邊不停的轉著,將河水從引渠源源不斷的送來到田間地頭進行灌溉。水車的葉片著水,順著水流不停地轉了起來,水便嘩嘩地提上岸來,流到石臺承水槽中,濺得一片飛花碎玉。
地頭是忙碌的軍匠(著簡短的戎裝),彎腰侍弄著莊稼。山路上幽暗而清涼,路邊綠油油的灌木叢裡盛開的山茶花在隨風搖曳。
我們行走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