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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雲南 第四十六章 沐王府

“那是西平王妃。”三保道。果然是母女,除了明顯年長一點,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都那麼明麗動人,簡直美麗如同天人,我們紛紛下馬,平西王一一介紹他身後的人,平西王妃看到我,她的白皙的如蔥尖的手指捉住我的手,細細地看著我,眼神充滿愛憐道:“女孩子就要在家被父母寵著,哪能上陣打仗?”她又扭頭不無責怪嗔道:“王爺,這女孩我見猶憐,更何況還無父母照應,你怎能讓她跟你們一起上陣殺敵,若有個三長兩短,她父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疼?”她說道眼裡已泛出點點晶瑩,我慌忙道:“王妃不用擔心,我本來是從小就無父母,浪跡江湖,粗糙過慣了,不似小郡主,王爺也並不許我上陣,您不用擔心。”

“是的呀,孃親,誰說女兒不如男,您若讓我上戰陣,我也不會比這位姐姐差,也一樣幗國不讓鬚眉!”那女孩聽到,撅起小嘴,伶牙俐齒象倒豆子一樣幾句話就倒出來了,

“好啦好啦,那下次讓你跟玉姐姐一起上戰場,以免你在家中吵你母親。”平西王溫聲笑道。周圍笑聲一片。

進入王府,只見寬敞的王府內早已擺設長筳盛餚,王府正廳上更是布好滿桌佳餚,浴血拼殺計程車兵們都早已嗅到了撲鼻的酒菜香,他們的臉上早已綻開笑容。所有的將領被帶入正廳入座,正廳我不識各種菜,我竟發現別人面前都是酒,而我面前不多時竟專門送上一杯飄著玉白色的花瓣茶,嗅之清香貽人,原來是一杯茉莉花茶。

王府上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廳邊的珠簾一陣輕響, 一行粉色薄裙的女樂簇擁著一個身著煙羅杏紅色蟬翼輕絹散花裙的女孩子挪著纖纖微步,應著檀板絲竹的節拍翩翩而出,向座上都盈盈一叩,畢便長袖一拂,飄然成花形擺舞起來。地面由水磨青花細紋石砌成倒映出她們婀娜的身姿,那被簇擁似花蕊的女孩向堂內盈盈一笑,竟是那林蒙兒,她彷彿每個人她都看到了,瞬間每個人都被她明麗的微笑融化了一般,只見她一笑間,輕綃長裙、杏綾水袖已隨悠揚的琴聲輕輕飄起,琴瑟之音冉冉升起,她們身姿輕盈,舞態婆娑,便如隨風之柳,間低迥而下,隨著琴音嫋嫋,臂間輕縷緩紗如雲,紛揚鋪展開去,如同一朵朵極豔的花朵,不時重重盛放在水青磨石上。

盛宴極其豐盛,我卻只識得一份乳鴿湯,口感極其滑而嫩,各種肉味都不知是何種,只是味道鮮美異常,並都有淡淡的草藥香味。另外最意外的竟然還有一小碟醃蘿蔔條,青黃色的幾細根小蘿蔔條擺在一雪白鑲青邊的小瓷碟中,幾滴紅豔的野生小米椒點綴其上,還零星飄在醃漬浸出的一小汪清水上,看著就成了一小幅水彩畫,我知道野生小米椒是辣椒的一個品種,辣椒是我穿越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明初時雲南已經有了辣椒這個菜種?我不知道,我嚐了下蘿蔔條,不禁舍尖昧蕾彷彿瞬間得到了爆發,真是在雲南,怎麼連這醃蘿蔔條也成了美味的菜餚?的確是說不出的鮮香爽脆而又清辣怡口,真是清爽直到腸胃,無窮無盡的回味,美味竟會到難以道說的地步。

飯後,燕王朱棣、潁國公傅友、德西平候沐英他們在王府前廳議事,王妃特地為我獨設了一間敞軒,親領我讓我歇息。林蒙兒活潑開朗,很快跟著“姐姐”、“姐姐”的喊。小土是最受歡迎的,走哪兒都會引來一片驚歎聲,林蒙兒抱著小土不願撒手,還給小土洗了個茶花浴,小土高興壞了,只搖著它的小尾巴,跟著林蒙兒不願跟我了。我便獨自在精緻的小軒內,精緻的竹几上是累累的香蕉、青芒,還有各種五顏六色的奇異漿果。一陣花香從空中飄來,還有水果的清香,是不是旁邊就是王府花園?我不願驚擾王妃,問過旁侍的丫鬟,果然王府花園就在後面,侍女領著穿過一個青石墁地的大院落和迴廊曲檻,王府內本就祟樓高閣,極盡園亭之勝,沒想到後苑更是豁然開朗,別有洞天。古木參天,異花無數,花木下嵌著細石的小甬向叢篁茂樹裡四處伸展。我讓侍女先回去,我獨自走著,走進苑林深處,樹林蓊蔚,煙霞掩映,枝葉繁盛,奇花異卉,絢麗盛放,還有累累的果實殷紅青紫,碩碩下垂。花叢中有成群的金色鳳尾蝶穿梭其中翩翩起舞,輕風過處,如同被海風吹起的黃金樹樹葉炫目多姿。樹蔭斑駁下是青石墁地,亭臺錯落,花木扶疏,竟有一紫藤編就的吊椅依著一參天大樹垂吊下來在風中輕搖,這真是如同仙境一般。樹木森森,掩映間可見隱隱露出一幢繡閣的,畫欄雕棟,軒窗掩映,珠簾低垂。彷彿仙家宮苑、瑤臺舞榭一般。

和風微燻,令人陶醉,我不禁獨自坐進紫藤吊椅裡,倚著盤根錯結的藤蔓,身邊輕風瑟瑟,光影微閃,花香陣陣,彩蝶飛舞。我微閉著雙眼感受著光和影在身上閃爍的愛憐,突然耳邊飄來輕揚婉約的琴聲,飄飄悠悠。我睜眼張望,是從那繡閣珠簾內悠然飄出,有人臨窗撫琴,依稀可見身姿妙曼,那琴聲卻千迴百轉,婉約動人,我靜靜的聽著,不覺痴了,忽兒這琴聲漸漸低迴婉轉,竟如泣如訴,彷彿含有無限心事。這時突然從遠處傳來細細的簫聲,正值風清氣爽之時,那樂聲穿林度霧而來,簫管悠揚,笙笛併發,軒內的琴聲頓時飛出一音喜悅,清韻相和。瞬間的喜悅而過,卻又如風中柔柳低迥無力嫋嫋盤旋,笛簫緊緊相隨,琴音嫋嫋,簫管曼曼,悠韻喈喈,縈耳不絕。令人神怡心曠、漸漸在這漫天花雨、如夢似幻的境界裡都低緩了下去,“錚——”一聲清越的絃音過處,餘音嘎然。雅軒中旋即寂然,良久始傳出一聲幽幽嘆息,這一聲竟蘊著無限憂思。突然一聲熟悉的狗叫聲打破了這個寧靜,原來那是郡主林蒙兒的繡閣。

我獨自立於花下,彷彿那琴簫之音還在,似那花香樹影在淡淡的如煙氣霧裡若有似無徐徐鋪展開去,飄在一起凝成一抹清麗的雲飄在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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