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可算是醒了?”
樊霓依像得了一場重病,眼皮厚重地微微睜開,又無力地閉合上。
如此反覆了幾次,才算是半睜開著眼看著眼前說話的人。
一個樵夫打扮的老者,頭髮幾乎全白,臉上的褶子將原本瘦弱的臉包得如一個蒸塌了的包子。
老者手裡端著一碗藥湯,又問了一句:“閨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樊霓依微微頷首,表示還行。
老者見樊霓依意識清楚,放下手中的藥碗,口中大喊著“胡郎中,她醒了,她醒了”狂奔出去。
胡郎中聞聲進來,雙手探了探樊霓依的額頭,用兩指翻開兩眼眼皮,接著一手扶過樊霓依的手,摸了摸脈搏,面露微笑地對老者說:“老林,這孩子已無大礙,只是體質稍弱點,稍後我給開點補品吃,休養幾日便可痊癒。”
老林欣喜若狂地看著樊霓依說:“閨女,你真是命大,那雷劈得大樹樹幹都斷了,你卻是死裡逃生,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樊霓依使勁撐著身體坐起來,靠著牆對老林說:“謝謝大伯救命之恩。”
“孩子,你是該好好感謝老林,老林一個人從山上將你背到我這兒來,這也是豁出老命的事啊。”
老林被胡郎中說的都不好意思,有點靦腆地說:“胡郎中說笑了,那日我在蛇靈島上採茶避雨,突然看到前面大樹被雷劈斷,我一好奇便上前一看,見閨女當時倒地昏厥過去,身上還趴著一顆蛇頭,嚇得我以為妖精現行,扭頭就跑。回去和婆娘一說,婆娘把我一痛罵,這才摸黑把閨女背到你這。”
“雖說你老了,但也還不至於太糊塗,幸好未釀出人命,否則你老林一輩子良心都要過不去咯。”
“胡郎中說的在理。”老林像個犯錯的孩子,抹了把臉走到林大雙面前紅著臉說:“閨女,我差點就害你丟了性命,你不會怪我吧?”
樊霓依欠了欠虛弱的身子,有氣無力地回答:“大伯這是哪裡話,我這條命都是您撿回來的,謝您還來不及,怎麼會怪您呢。”
“那就好,那就好。來,吃藥”
老林連叫了幾聲好,忽然想起來還沒問樊霓依姓名,家住哪裡等,於是端過藥碗遞給林大雙問:“對了,閨女,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一個人雷雨天跑到山上做什麼?”
老林連珠炮似地問了幾個問題,個個戳著林大雙的心窩。
樊霓依鼻孔一緊,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許久才緩緩說道:
“我叫樊霓依,當日為逃脫官兵追捕,這才和四弟冒死從千年山趟河過來,沒想到四弟把我送到岸邊就體力不支被河水沖走了,我又遇到蟒蛇追捕,後來跑不動了就靠在大樹下,打算就這樣成為蛇中餐。沒想到還能僥倖活了下來。”
“官兵為何要抓你們?難道也是為了抓捕你四弟去從軍?”老林很是無奈地嘆氣道:“如今這亂世,躲在深山都不得安寧,唉。”
胡郎中看著樊霓依流著淚悽慘的樣子,安撫道:“樊姑娘,你就安心在這養傷吧,其它的等把身子養好了再做打算。”
“嗯,謝謝胡伯。”
“閨女,那你今後可還有什麼打算?”老林一副慈父的眼神盯著樊霓依問。
胡郎中似是看出了老林的心思,取笑道:“老林你這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淨想著給你那三個娃找媳婦,他們都入伍去了,天曉得猴年馬月能回來!”
老林紅著臉,顯然被胡郎中說中,卻依舊要擺出一張無辜樣的臉連連擺手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看閨女將來一人無依無靠,多嘴問一句而已。你也知道,我膝下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就想養個閨女將來也能有人給送終。”
胡郎中笑而不語,扶著樊霓依慢慢躺下休息說:“樊姑娘,你不要聽老林胡說八道,心裡不要有負擔,且安心養病,還是那句話,其它的將來你自己決定。”
“好的,謝謝胡伯。謝謝林伯。”
樊霓依說完就閉上眼睛,她實在太累了,身體累心也累。
“走吧,出去熬點補品給孩子補補身體。”
胡郎中邊說邊推著老林出門笑罵著說:“你這老頭,都有三個兒子了,還要跟我搶女兒,我才是膝下無兒無女的人。”
“胡郎中,那,咱倆就把她當親閨女對待,如果她願意留下來的話。”
樊霓依聽著老林和胡郎中的對話,心裡多少有點感動。
生逢亂世,沒想到還能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遇到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