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龍氣滾滾,可能是陛下在大祭。”
轟——
火車的鋼輪滾滾載著乘客穿過了繁華城鎮,直向西去,車窗風景隨之變遷,逐漸展露出帝國的一面基礎。
城郊外連綿千萬頃的良,此時月光下湧動著銀色的稻浪,夜風吹過田野,順著窗戶的開口吹進來,人們鼻端充溢著稻子的清香,遠遠都可以聽見,村口的碾米作坊傳來轟隆隆的機器鳴響,打破了田間原生態的安寧。
但這只是過客一己之見,在村子裡生活的農人,反沒有誰嫌棄它吵——總有些辛苦折磨的體力勞動消耗著人的精氣神,雖不可能全免,也不可能真正地無憂無慮一味享受,但最佳化些由機器取代,就能大幅提高人道龍氣生產規模與恢復速度,前者是力量,後者是應變。
“帝國百年,越來越強盛了,基礎逐漸紮實了啊。”剛剛的押車真人嘆息著。
在他身後的女修助手聞言,輕輕說:“還沒到百年,只有五六十年,只迎來了一波嬰兒潮,據傳陛下當年期許人口翻上三倍,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一半任務。”
“所以這次陽面徵召令,我們年輕的真人、修為低些真人,基本都留下來,我們還要培養更多……你看,下一波嬰兒潮就是在萌芽,原本不能支撐第二波,就是第一漢帝國經歷高祖與文、景三代,到漢武時爆發而不得不擴張戰爭消耗人口……但青制上限和工坊的充實,讓我們已超越了農業的界限……輝煌不會謝幕,至少我們這一代不會。”
月光穿透村口的樹梢照亮一座青廬和許多酒席,火把的明亮紅光覆蓋了一層喜氣,村子裡一戶人家迎親婚禮正在最熱鬧時,十五六歲少女新娘蒙著蓋頭坐在靑廬內,聽著外面的喧囂酒宴,等著她的夫君來牽她的手。
明晃晃的月光與燈光穿過大紅色的絲綢垂蓋,映在她白皙而帶一點嬰兒肥的青春臉頰上,咬著絳紅唇,神情有點緊張侷促……新婚夜好像會很疼,不過母親告訴她這是必須經過。
“夫君不會給灌醉酒了吧?怎麼還不回來……”
在少女短短人生裡為數不多的獨處,就是在這陌生的地方孤單一人等待著陌生的命運,難免心中彷徨緊張,其實就連很重要的洞房和婚後事,她的母親也只是最後幾天匆忙灌輸,過去家裡生計很忙,母親也沒有辦法言傳身教太多。
=在學堂女院學到的一些基礎知識和判斷能力告訴她,家裡有著太多兄弟姐妹,都是上一波嬰兒潮的成果,捉襟見肘家庭資源到她這排行最末的小女已寬裕了些,但仍無法進學太久。
去年完成官府資助的六年基礎義務教育,檢驗了她的修行資質不足,沒考中去漢宮女院進學的名額,便得出嫁,這時非女修的普通女子自沒有多少戀愛選擇權,都是父母之命,所幸媒妁之言的壟斷渠道因學堂制度而打破。
當少女進學期間,偶認識了女院隔壁男院的同學,對方家裡也願意聘禮,她便成為了鎮裡這個年輕工坊主的正妻,現在回來夫君老家的村裡辦喜宴……其實,還是有點匆忙,但學堂輻射的方圓百里似乎沒有更好物件了。
這個小小的新娘停下回憶,開始思忖自己組建家庭後的設想,她覺得自己身體挺好,從小沒有飢餓折損元氣,這時一邊想著,一邊伸著自己嬌嫩小手在肚子上摸摸,光滑平坦的小腹,應能孕育幾個孩子,丈夫也讀過幾年書,應多少有點共同語言……以及零零碎碎的一些東西,構成了她平凡的幸福。
還有她的視角所不能及的層面,這夜裡,整片超級大陸的角角落落聚居點,也由無數她這樣的女子——過去上推幾代或曾是野人淑女之後,同化到這代已都是血脈文化純正的漢女,根據帝國官方今年對國野體系統計公告,國人比例已達到十分之九,貴女比例已是百分之百——這也意味著她們這代起,孕育著這個大統一族群的未來。
她自不明白,廟堂之高上,有人曾高喊:“胡無人,漢道昌。”
“書同文,語同音,路成規。”
“是謂一!”
夜空中懸掛的圓月清晰明亮,沒有任何雲氣陰霾,這裡距離上次紅雲門突入大戰已過去了三四年,在這暗面時間亦是迎來又一年秋收,主掌時令信風的青帝、主掌黑水**的黑帝,有這兩位坐鎮暗面,仙道力量直接干涉了超級大陸的氣象**,使得今年收穫時天氣好的很,城郊外各村鎮裡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喜笑開顏——雖農忙幸苦,但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安全直滲透進心底,一年到頭忙活,不就盼著這個,甚至豐收之後繼續年復一年積攢,不就為的一個生存安全感!
而這時忽有人驚呼:“看東面,那是什麼!”
“那是……”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擦擦單片琉璃眼鏡,仔細看去,就神情肅然:“龍氣啊……”
在東部的帝都主城,一道龍氣天柱巍然聳立,原本平時許多普通人都看不到它,但這時突“轟”一聲震動,在月光與星光下清晰顯現,它的靈光色澤由金到青,遍佈著翠色的爬天藤,一直貫通界膜,交流陰陽,氣勢磅礴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