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郡王心中驀地跳漏了一拍,急視九州地圖上忽視已久的南方疆域,鮮紅一片區域映在眼中,他不是不通軍政的人,冷靜下來頓時有點脊背寒:“楚國……不會這麼糟糕吧?”
話語中已有點灰暗,群臣都噤聲不語,王妃寧娟只斂目,在過去湘女性情,她會自薦跑回父親打探,水府體系的資訊由水脈傳遞,可比人間快捷多了。
但現在看看外面都傳的難聽流言……出門都能感覺到異樣目光,這種羞辱下,什麼心思都冷了。
霞州·崇德郡
風雨悽迷,迷霧重重,燈火飄搖,信郡王正宿在巡遊半路上的一座小縣城裡,深夜起來,聽著屬下的奏報:“暗線商隊經過南滄郡山竹縣那邊,已確認是鐵路,都鋪出了西坪山口……據說是通商,但結合之前北魏的幾家大貴族派走私隊伍到應州,情況有點奇怪。”
“確實……不太對。”
信郡王立起來,他是政治敏銳非常高的人,眯起眼睛在房間裡踱步,設身處地思索一陣,突定下來翻閱最近應州和北魏的所有訊息,白光閃過心頭,身子一晃:“好一個漢侯,怎麼敢……”
幾個重臣面面相覷,有人意識到些,遲疑問:“主公莫非懷疑葉青會勾結北魏?這兩家可是相互廝殺了幾年……且允許走私瓜分應州利益,不也是朝廷意思麼。”
“只要有戰略利益在,廝殺過又如何?你們不要被這點迷霧所惑。”信郡王在所有兩家情報中勾勒了些紅圈,硃筆著重落在一個訊息上:“短短半個月,應州工坊擴建五成,預計還要擴建三倍應州生產這樣多物資,只憑走私渠道?下面搞出這樣動靜,魏王瞎了才看不見吧?”
“你們沒跟魏宇此人打過交道,但我前年給北伐大軍督糧,最後議和的時見過一面……當世雄主,非魚蝦可戲,就算走私也肯定得了准許。”
信郡王冷笑著拋下筆,盯著地圖上,眉頭深深皺起:“我現在懷疑兩家已達成了一些協議……”
群臣目光跟著看向應湘,臉色都難看,有人失聲:“圍三而缺一……這豈不是說對應州圍困失敗?”
“不一定,要看兩家的勾結到什麼程度,俞帆不是在草原上?試探下就知道……”有人建議說。
正議論間,突有術師奔進來,呈上一分訊文:“主公,南方的緊急訊息。”
曾賢王被皇帝扶持著跟故太子打擂臺,掌控過部分朝廷政事,這磨礪的可不止是格局和眼光,在朝廷裡的觸網就比幾個弟弟大得多,楚國事變始末、朝廷戰略南移的決定,全都一五一十寫在這份訊文上,非常清晰明瞭。
信郡王捏著看了很久,似要從中看出一朵花來,但最後還是嘆息一聲:“讓俞帆撤回來。”
“啊……俞郡守在草原上攻勢如火,眼看就能收穫木爾部西草場的利益,這時”有謀士遲疑說著,眼睛瞄向那封訊文。
“看看也好……”信郡王將訊文遞給手下,搖:“南面十萬大山的赤火燒起來了,楚王在靈清江中下游大撒盟約,甚至明文訊請求與魏王和漢侯聯盟,攜手共抗外域,這是政治上造勢……火德最擅長這種。”
“軍事上南方軍團已被逼退,大部撤離楚境,這很糟糕,南方已有不少牆頭草動搖了,南面是火德傳統勢力區。
“朝廷要去救火,原本答應的支援都改調南方,看樣子已顧不上咱這面了,跟這大火相比,俞帆這點攻勢連火星都不算,反而會因形勢趨向不利而變成一支突出的孤軍,遭到魏國反擊……我們現在實力對付葉青將將足夠,卻沒有必要再招惹魏國……”
信郡王說到這裡,有點不甘,還是非常清醒命令:“特別是在兩家,可能存在暗中勾結的情況下,柿子要找軟的捏,讓他回巖門郡看好門戶,防備葉青伸手過來霞州。”
“臣明白了,立刻行文敦促其退回……”一個文臣躬身說。
信郡王看著他出去,收回目光,手指捏著眉心:“多加打探應州對楚國的反應,看有沒有答應結盟……”
“兩家距離遙遠不可能真的實質扶助,對我們安霞兩州影響不大,我最怕的是這引起連鎖反應……”
深黑雨幕中,訊光傳遞,北地所有權力者都不同程度感覺到了南方的火焰。
而今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