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建立東漢後,追諡他為齊武王。
葉青在地下慢慢踱著,一句句證了自己的立場,最後亮出了真實用意:“劉演天命在身,卻不知還需人事,故不能順天命,天命就要改,而其弟劉秀繼其天命。”
葉青說到這裡,聲音多少帶著點殺氣:“你可以向你的本尊說——蟬兒是不足以拘束葉青,這不是她的錯,只是英雄行事,自是寬宏,豈受制於私情,哪怕我的確愛她。”
“但應武帝在下土世界生存現狀,還是拘束住我了。”葉青踱著步,思量片刻,笑了,這種笑容帶著一絲天真,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峻。
“朕定了應武年號,有些恢復舊制(西漢),有些修正改變,兩漢積弊如山,這藉著天變而整治一下,但還是不夠。”
“清理冤案,丈量土地,官員和百姓一體納糧,寧可多給田宅,不可給予免稅免賦,以免日後百姓投靠日眾,尾大不掉。”
“朕行事向來溫和,徐徐而圖,但這樣的變革,怕是再怎麼安撫,總有人跳出來。”
“長安事小,我遲遲不取,就是因那裡有個偽帝,大把心懷不滿的人,大可投奔去,或者暗裡勾結。”
“蜀州封閉,怕還有異想不肯死心。”
“你是女媧化身,我不怕告訴你,這二處,都有我的人,在默默警查記錄。”
“當年取天下,或可效法光武皇帝燒信。”
“今日正當一網打盡。”
“此一時,彼一時,冀州未平,外夷未滅,朕豈會為了一個名聲,就行著所謂仁道寬道?”
“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自不吝殺戮,或乎伏屍百萬!”
“一掃舊朝腥風。”
上面說的就是曹操燒信的典故,官渡大戰時,由袁紹勢力遠遠大於曹操,因此曹操很多部下與袁紹暗中勾結,來為自己留條後路。
曹操打敗袁紹之後,繳獲了大量部下與袁紹來往的密函,付之一炬。
歷史上做出同樣舉動的不止曹操一人,東漢開國皇帝做過同樣的舉動,或曹操這一手即使跟劉秀學習的也不一定。
只是這時帝女聽著,再單純,都感受著這話裡字字句句隱含的殺氣,不自禁打了個寒慄,想著,一嘆:“您說的許多我不懂,但族運國運漸漸恢復,我還是很明白。”
“其實明白這個,就綽綽有餘了。”葉青也不再多說,盯著帝女,說:“我這些話,直出心扉,這也是下土暗面天道給予的背書,您覺得這兩個紐帶誠意如何?”
帝女面無表情,閉目聯絡了本尊,而後睜開眸子,平靜點首:“以皇帝之身,天地為證,誠意足夠了……我們不會洩露你的秘密。”
說完,她取出了封存已久的山河社稷圖,交予在葉青手中:“這是質物,合作維繫的期間,就存放你那裡了,以示信約。”
葉青點頭,握緊這枚五彩卷軸離開,推開門時似又想起些,回首對帝女說著:“你們過去……做的很好了。”
“但世界總在變化,新的困難,就交予我們後輩來解決吧!”
殿門無聲合上,一身古老冕服的少女在供奉祭品的几案後呆坐一會,片刻回醒過來轉首四望。
還是滿殿神光,作受祭祀的神靈,她能看見屬於自己的份,這是金色的溪流,是在這個世界,受到國家級正祭才有的份額。
更遠處,連她都不能隨意出沒之處,隱隱有著江河的浪濤聲,這意味著族運宏大綿延不絕。
這在過去讓她心安,充滿喜悅,所有來祭祀的族裔,都在確證著這點——戎狄攘斥,中夏乂安……戎狄攘斥,中夏乂安……這裡始終是天朝上國!
千年一轉就過,此際卻似夢中驚醒,帝女恍恍覺得,殿內變得空落落起來。
“一切生靈,都必須適應自己是在物質世界生存的這一現實……而這個世界變了。”
她喃喃低語著,目光閃過了悲傷和失落,良久又轉化成堅定,踏前一步。
全身金光流轉,消失了身影。
當廟正帶侍女進來打掃,殿內依舊只有女媧玉像立在聖壇上,雕先秦的聖王冕服,蒙著面紗,目視前方。
“奇怪,不是垂視眾生麼……難道以前都是看花眼了?”這廟正喃喃著,十分不解,而且神像上的靈光大減,只餘基本的祭祀靈光,這是神靈外出遠行的跡象。
今天的灑掃十分輕鬆,回去時,幾個侍女小聲議論:“感覺娘娘出去有事了……”
“去哪裡了麼?”
“或是訪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