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君,請過來細看”
王允點頭進去,目光一閃,眯縫著眼,仔細揣摩著這疊白紙,良久一笑,問著:“好紙,比當年蔡侯的紙要好上不少,皇上新登基,就有這良兆,很不錯啊”
這話句句是誇獎,但合起來,聽著,就有些不對味,又問著:“聽說玄德向盧大人也送去了?”
這時就有人回答:“是,已經送去了,盧尚書聽聞後,特意召見,聽說頗是嘉許,要明早上奏獻給朝廷。”
“這玄德真是出人預料……”王允心裡暗暗後悔,就在這時,只見王凌興沖沖跑過來,隔著一段就高呼:“成了,成了”
後面是葉青,歉意對王允一拱手,只見王凌一身髒灰衣服,袖子擼著,完全沒留意到自家叔父。
王允臉一黑,怎麼看這整個王家都寄以厚望的侄子,已陷進去的感覺。
又香風如沐,女眷過來,在夫人帶領下對王允一禮,幾個女兒都一瞬不瞬偷望著這都騎尉……看來陷進去遠不止一個。
王允看在眼裡,哼了一聲,少艾慕英雄,還能說什麼?
只覺心中更加不痛快了。
有個蒙面紗的少女,一直守禮,目光恭順不側視,叫王允滿意一點,只是她經過門口時,葉青對她點了點頭:“姑娘好。”
貂蟬微微一怔:“……公子好。”
王凌看了眼這妹子,渾然不覺有異,又拉著葉青說話,王允頓時臉黑的鍋一樣,心中麻木了。
此時葉青卻不怎麼在意。
這次向盧植獻紙,大得嘉勉,問起困難,就說自己辦事缺乏人手。
和公孫瓚這樣鍍金的土豪不同,能被盧植一直帶著,有不少寒門出身的弟子,有些學兵法,有些學儒道,能力有高有下,學風都是紮實,關鍵是聽話…
於是盧植歡喜下,就很是給了幾人。
感受著這白裡透紅的氣運凝聚而來,葉青暗喜:“有著民望,又有著這獻紙之功,總得給我個亭侯。”
“這時太后雖急頭爛額,但我賄賂千金,還是能插上縫隙。”
“遠處灰黑軍氣已步步而進,這董卓怕就要來了,大亂就在眼前了,必須趁機得到最後一塊餡餅。”
這樣尋思著,葉青看向遠處,一股灰黑氣直衝而來,但這時還被洛陽城中一股軍氣抵消,因此這灰黑氣就顯的很遲疑。
“大將軍不死,這董卓就不敢上洛,望其氣,卻是走幾步,就停一停,觀望著,還是怕著大將軍啊”
“大將軍其實這時,就是支援漢室的根基,只是這軍氣又受到皇宮之氣襲擊,裡面甚至帶著一絲紫氣——看來,何太后和張讓,是鐵了心要聯合了。”
“何進,離死不遠了”葉青眯著眼,又掃了王允一眼,這時王允青氣還很鬱蔥,可葉青知道,崩潰之日不遠了。
朝廷的官員,就算是三公九卿,一切權力都依附在政權上,一旦朝廷崩壞,這些青紫之氣,就立刻風吹雨打,轉眼打回原形。
縱有萬種綢繆,千種本事,都只是徒勞了。
這不是個人才能問題,是時間和格局的問題了。
七月中
炎熱夏風,黃河呈幾字自高原衝下的河道東岸,還是沒有下雨,於旱的土地上莊稼萎縮,河東郡西涼軍大營,有三千軍南下。
董卓“咕咚咕咚”喝了半袋子水,拋給幾個親信屬下,見他們喝完,就哈哈大笑:“你們別送了,我此次應召去見皇上和太后,你們守好大營,等我命令,這次定要給眾兄弟謀一個大富貴”
“我們聽將軍”
董卓傾下肥大的身子,拍拍這些人肩膀:“我信得過你們,這邊就靠你們了,沒我的命令,太守天使來了都不好用,記清楚了……我先走一步。”
勒轉馬頭,三千軍越過了黃河,進入了司隸地界。
馬隊、步卒、親衛,一個個彪悍、野蠻甚至豺狼一樣的面孔,望著司隸地面的花花世界,都帶著興奮……和一絲貪婪。
董卓這時,卻沒有這些將士充滿自信,這時反露出幾絲擔憂。
“將軍”一個謀士靠近,臉色有點蒼白:“這樣應詔去洛陽,能行不?大將軍手中有七萬兵,我們這三千人,去了又能怎麼樣?”
這一刻董卓的眼神是完全冷靜,思量著,粗重透了一口氣,說:“我也是這樣擔憂,所以軍隊才走的這樣慢,走幾日停幾日。”
說著又說著:“我已派了遊騎,時時有著洛陽的情報過來,你給我盯著點就是了。”
說著朝馬屁股抽了一鞭,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