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看著這人臉色蒼白,卻不耐又一擺手:“要是正常收割,又可得多少糧?”
“粗糧七千石。”
葉青聽了就平靜下來,踱了幾步,淡淡說著:“你太沉不住氣了,這點事不是很大”
這管家頓時一驚,看著這少年家主,不知這話怎麼來。
葉青啞然一笑,說著:“難不難,看處境,看手段,看勇氣。”
說到這裡,聲音抬高了一絲,冰冰冷:“你立刻召集我葉家兵,十人一火,五火一甲,我葉家軍要獨立成一甲,我親自率隊兼任甲長,火長由原本巡兵擔任。”
“還有二十五個巡兵和五十個族人也一樣,火長由原本巡兵擔任,下面伍長由族人擔任,這就有五個甲的編制。
“現在春雨甚寒,外面依附者怕是飢寒交迫,我可以保證,如果不解決,不需要幾天,別說是外面流民流寇,就是內部都要出問題。”
“不過這很好解決。”葉青咬著牙說著:“事不宜遲,我們連夜招兵,二百五十個兵額,將這外面二千人中最年輕力壯的人挑走,我看拿什麼來點火?”
葉青繼續說著,口氣冷峻:“並且當兵的家屬,進我們裡面屋裡,烤火、給粥,給被子,把內外隔離出來。”
管家聽這樣說,一下子怔住了,不認識一樣直盯著葉青,管家當了幾十年,管了不知道多少人事,聽這一說,頓時明白過來。
二千人六百戶左右,挑了最年輕最強壯的二百五十戶,頓時就把外面二千人分化掉了。
這二百五十戶的家屬放到內堡,這當然是恩典,不受飢寒,但實際上就變成了人質,而伍長和火長都由葉家人擔任,兩相配合,這軍權就牢固控制住了。
葉青自有更深的用意,所謂的恩澤遍施,與無不遠,這種情況,只依靠族人,拒依附者門外,自是昏主。
而庸主必是仁德之主,把外面全數迎進,卻不想想這一千二百石,同時供應三千人,能撐幾時?
而且主弱臣強,這二千人能瞬間歸心?平時還罷了,要是外面萬民無食攻堡,內外交迫,有人響應煽風點火怎麼辦?
立刻就是毀滅之局。
葉青細細思著,又笑著:“當然,既是投靠了我們,總不能區別太大,這叫內六甲,我們再編外六甲。”
“流民勢大,已有賊人主持,不能坐看串連,內外十二甲配合出擊,由我親自率領,給予鎮壓。”
“傳我命令,斬賊青壯一首級者,其家眷可入內堡。”
“當場戰死者,其家眷可入內堡,妻子吾養矣”
“賊人雖虐,妻女幼孩無辜,傳我令,殺賊妻女幼孩者,斬首”
葉青說完了,書房靜得一片靜寂,只聽雨聲點點,雷鳴帶著風,天色晦暗一團黑暗,管家心悅誠服,說著:“主上說的是,我立刻去照辦”
葉青看著此人遠去,才一笑。
這場景的關鍵是糧食,可以說,假如有足夠的糧食,不需要一兵一將,只要振臂一呼,開倉放糧,萬民投靠,就立刻平了亂賊。
可就是沒有這樣多糧食,倉庫只能容三千人一個半月,要是單純守堡,亂民串連後將莊稼糟蹋,就誰也活不了。
但是要是有人仁德,想著把外面流民全部招攬,也是庸主——難道能變出糧食來,就算捕魚打獵也是杯水車薪
等沒有糧了,有人號召:“葉家肯定有糧,殺啊”
怎麼辦,等死?
總而言之,就是糧食不足,人太多
葉青編制內外六甲,立刻起兵,不但是保護麥田,不允流民串連,各個擊破,更主要的用意是消耗人口。
所以根本不直接招安,以首級論功,但鎮壓後,允許賊丁投降。
殺平了亂民,統一週圍地區,按照葉青估計,鎮壓和犧牲聯合起來,原本五千男人,會下降到二千左右,這剩餘的數目,足夠太平後開墾夏耕。
而婦女小孩,連著堡內保護的一千左右,總有五千,看起來人數很多,但她們不於粗重農活,幫著洗衣作飯掃地罷了。
可以按成年男人每天五分之一的糧食(粥)維持生命,只要撐到夏收,情況就會好轉,再撐到秋收就可完全度過難關。
這幾年後,孩子會長大,就恢復元氣。
這些算計自然不能和外人說,可是讓參軍家眷入內,論功行賞,撫卹戰死家屬,又施恩於賊人家眷,這些,豈不是大大的功德?
正想著,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接著就是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