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相信,宋明珠留下來,只是單純的想照顧沈回。但她同樣也想不通,她留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現在的沈回,能不能醒來是一個未知數,更給不了她什麼。她為什麼要留下來?
宋明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笑了起來,聳聳肩,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付熾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宋明珠移開了視線,說:“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只是想照顧他而已。雖然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她自嘲的笑笑,毫不避諱的說:“我喜歡他,現在是我唯一能接近他的機會,是不是挺可悲的?”
她像是找到了可傾訴的物件,不待付熾說話,又接著說道:“他出國留學鬧得天翻地覆的也跟了出去,但因為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因為怕你會受到傷害,他並不肯同我走得近,無論我怎麼絞盡腦汁的去接近他,都會被他輕而易舉的打發掉。有時候我真是挺恨你的,恨你為什麼要出生,你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
她的語氣充滿了怨毒,臉上的悲傷也變成了憤恨。
如果不是因為付熾,沈回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的靠近。她想要的很簡單,只是想陪在他的身邊而已,哪怕只是做最簡單的朋友。
也許是天生的冷血,付熾對她生不起同情來。可卻控制不住的難過,從小到大,她欠了沈回太多太多。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代替他躺在床上。
她一時就那麼怔怔的站著,宋明珠比起以前城府深了許多,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厭惡的說道:“你走吧,袁阿姨很快就會回來。”
但還是晚了,付熾下樓時袁韻微正好從外邊兒進來。她本以為她會大發雷霆的,低低的叫了一聲袁阿姨後就沉默的站在一旁。
袁韻微卻沒有發脾氣,冷笑了一聲,說:“你和你沈伯伯是把我當成母老虎了嗎?要想過來就光明正大的過來,我不會阻止你見沈回。”
是,她特地把宋明珠留下就是為了膈應付熾。如果她不再過來了,她不是白白把人留下了嗎?
付熾沒有去辯解什麼,只是說了聲謝謝。
袁韻微完全視她當透明人,看也沒再看她一眼,徑直上樓去了。
還在樓上的宋明珠和剛才判若兩人,甜甜的叫了阿姨,兩人邊說著話邊往房間去了。
付熾不知道袁韻微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在出了沈家之後便給沈與為打了電話,告知他她碰到了袁韻微的事兒。
聽說她不反對付熾過來陪沈回他鬆了口氣兒,溫和的讓付熾下次如果過去就叫方伯過去接她。
今年的過年雖是也同往年一樣,但大抵是心境不同的緣故,付熾只覺得異常的冷清,守歲後就在床上躺了下來。往年過年時許許多多熱鬧的場景湧入腦海,她的眼眶微微的溼潤,她閉上了眼睛。
初一去掃墓後她備了禮物,去沈家拜年。
她過去時沈與為和袁韻微都不在,就只有阿姨在家裡。她本以為過年宋明珠會回到宋家的,但上樓卻見她正仔細的替沈回按摩。
她的動作輕柔又認真,一遍一遍不耐其煩的按摩著手臂和腿,房間裡格外的安謐。她沒有推門進去,就在門口那麼靜靜的站著,直到宋明珠按摩完替沈回蓋好了被子,她這才輕輕的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宋明珠見著她並不驚訝,理也不理她直接就走了。
付熾在床邊兒坐了下來細細碎碎的說著過年的事兒,又拿出了自己帶來的書,慢慢的給他讀著。
她並沒有呆很久,下午時便回了老宅。
她一路都是神思恍惚的,待到回去竟然見到了程知遇。啞巴姨見著她回來很高興,打著手勢告訴她今天他們回來時正好遇見了程先生,於是請他過來吃飯。本是要給她打電話的,但程先生沒讓。
人是啞巴姨他們邀請過來的,付熾自然不能趕他走,在維持著表面的客氣打過招呼後便到廚房裡幫著啞巴姨準備起了飯菜來。
晚上程知遇陪著瘸子叔喝得有些醉了,她送了他出了門,他這樣子自然不能再開車,她沉默了一下,說了今天主動同他說的第一句話,“需要叫喬申過來嗎?”
“不用,他放假了。”程知遇說了句,頓了頓,接著說:“我待會兒自己會坐車回去,胃有點兒難受,可以給我煮一碗醒酒湯嗎?”
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不像是在說謊。好歹是新年裡,付熾沒有拒絕他。開了隔壁院子的門,率先往裡走去。
程知遇跟在她的身後,在進入客廳後沒有亂走動,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現在是孤身一人,付熾甚至沒有問他昨晚過年是在哪兒過的。她很快便煮好了醒酒湯,放在他面前之後便去洗漱去了。
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不絕於耳,空中大團大團的煙花綻放開,照得天空如同白晝一般。程知遇看向了窗外,忽的就有那麼些恍惚。隔了好會兒,他才端起了拿碗醒酒湯慢慢的喝了起來。
付熾簡單的洗漱出來他那一碗醒酒湯仍舊沒有喝完,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凝視著她,忽然說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付熾沒有看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屋子裡很快又靜了下來,程知遇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付熾身上,隔了會兒後開口問道:“不問問我住在哪兒嗎?”
付熾沒想到他會問出那麼一問題來,抬頭微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程總可以住的地方很多,我如果來操心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兒可笑了?”
程知遇忽的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說:“付熾,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了對嗎?”
他的心裡在此刻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悲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