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熾到時沈回早已經等在賓館樓下了,他的臉上戴著口罩,遮住了臉上大半的傷,看起來好歹不那麼觸目驚心。
付熾對於他的任性既感到懊惱又有些生氣,可在見到他所住的小賓館以及他臉上的傷時生氣懊惱都跑得無影無蹤,她的心裡湧起了心酸來,拎著急匆匆帶過來的小藥箱上前,問道:“傷口處理過了嗎?”
沈回沒有回答她的話,有意無意的避開她打量的目光,說道:“我沒事,你不該回來的。”
付熾沒有接他的話,說道:“帶我去你的房間,我先給你處理傷口,感染就不好了。”
這兒的環境簡陋,沈回並不肯帶她上去,往車邊走去,說:“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到車裡坐坐吧。”
付熾也未堅持,回到了車裡。
到了車裡沈回仍是不肯拿下口罩,故意做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兒來,說:“你告訴我爸媽我沒事,等傷好了我就回去上班。”他說到這兒苦笑了一聲,說:“我現在這樣子出現在廠子裡,只會引起大家的各種猜測八卦。”
付熾沒有接他的話,開啟了藥箱來,說:“把口罩拿下來。”
沈回還想拒絕說沒事的,但見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知道她是在生氣,沒有再說話,猶疑了一下後將口罩拿了下來。
他這張連比起老趙所拍的更觸目驚心許多,眼角的部位也受了傷,只差一點兒就傷到眼珠子了。
付熾倒吸了一口冷氣,但什麼都沒有問,仔細的將有傷口的地方消毒。大抵是怕弄疼他,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一張秀麗的臉上神情認真。兩人之間離得很近,近到他能聞到她頭髮上的香味兒。
沈回的心臟驀的砰砰的跳了起來,他甚至不敢再去多看她。他在這瞬間恍惚了起來,甚至記不起,他們之間像現在一樣親密的時光,是在多久以前了。
付熾手中蘸著碘伏的棉籤碰到了他破皮的嘴角,他走神之下沒能忍住,‘哧’了一聲。
付熾沒有因此就停下手中的動作,說:“忍著點兒,正好也長長記性。打架並不能解決問題。”
沈回訕訕的,沒有吭聲兒。
他除了臉上有傷,身上也有傷。但他卻不肯再脫衣服讓付熾弄,主動拿了碘伏和紗布等東西,說等下自己會處理。
付熾也不堅持,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此刻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在度假區的停車場裡替程知遇處理傷口的事兒來。
他的傷比起沈回身上的這點兒,不知道嚴重多少倍。她明明未做過處理傷口之類的事,但那次卻很奇異的保持著鎮定替他處理了傷口。
鼻間似乎還殘留著血腥味兒,她很快回過神來,看向了沈回,問道:“這次又是為什麼打架?還有袁阿姨說的那筆錢,你用到哪兒去了?”
她的語氣平靜,對於他父母都驚訝氣憤惱怒的事兒,從她的口中問出來卻是淡淡的。彷彿他不過就是一頑劣常闖禍的孩子似的。
沈回在這一刻莫名的有些洩氣,他看向了窗外,輕輕的說:“阿熾,可以什麼都別問嗎?”
付熾看向了他,淡淡的說:“我可以什麼都不問,但袁阿姨和沈伯伯那邊你想好怎麼交代了嗎?”
沈回悶下了頭,久久的沒有說話。
付熾也未說話,一時車中安靜極了。她自己的生活尚且是一團亂,實在是沒什麼資格來說沈回。一整天的奔波讓她秀麗的臉上露出了些疲憊來,她很快打起了精神來,說:“沈伯伯和袁阿姨都很擔心你,就算你不想回家,至少也應該和他們通電話。”
沈回仍舊沉默著,付熾自嘲的笑笑,說:“是不是覺得我挺囉嗦的?”
她平常遠遠沒那麼多話,只是在面對他時就不自覺的變得囉嗦了起來。他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時而懂事,時而又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