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送了菜上來,沈與為將菜推到她的面前,說:“好了,咱爺兒倆都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先吃飯。”
接下來的時間裡,誰也沒再提沈回的事兒。沈與為邊吃著東西邊看著窗外,感嘆著這一片幾乎沒什麼變化。
這座城市的生活節奏慢,這些年來市中心雖是高樓迭起,但周邊居民的生活並未有多大的變化。
這一片比起許多年前,變化十分十分小。除了巷子變舊樹苗已成蔭外其他均未有任何變化。就連巷口的老店也未變樣。
這邊本地居民佔多數,很少很少有人將房子租出去。從街頭到巷尾,各家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都是幾十年的老熟人。隨便有人叫一句什麼,都會有人應上一聲,然後隔著院牆熱絡的聊起來。
逢著各種節氣,誰家做些新鮮的吃食,也會叫上三五鄰居一起品嚐。付熾還記得小時候槐花開時,鄰居家哥哥就會摘上許多槐花分給她們,然後外婆又做成軟糯香香的槐花餅,分給巷子裡的鄰居。
往昔的回憶總是輕易的就讓人陷進去,明明已是那麼久以前,現在想起來,卻像是在昨天一般。付熾甚至還能記得那時的歡聲笑語。
她這幾天喝的都是清粥,沈與為點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她卻味同嚼蠟。不知道數了第幾粒米粒後,她看向了沈與為,低低的問:“沈伯伯,沈回哥……他還好嗎?”
沈與為沒有回答好還是不好,語氣極淡的說:“他不小了,也該經經事了。”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你不必為他擔心,他就選擇的路,總要由他自己走下去,誰也幫不了他。”
這一頓飯在沉默中完成,飯後沈與為倒了一杯茶,對付熾說:“阿熾,家裡這段時間亂,等料理好了我讓方伯過來接你。”
付熾雖是已是成人,但在他的眼中卻只是孩子。他答應過她的母親會照顧她,怎能讓她獨自住在這邊。
付熾沉默了下來,低頭看著原木色的桌面。隔了會兒才輕輕的說:“沈伯伯,我想搬回家住。”
沈與為聽到她這話不由得一怔,付熾接著又認真的說道:“您已經照顧了我那麼多年,現在我已經完全成年了,也該自己獨自生活了。老宅沒人住衰敗得快,有人住總會好些。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顯然已是意已決,沈與為想說什麼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終未再勸阻。他嘆了口氣,說:“是沈伯伯對不起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沈伯伯打電話。”
付熾一直提著心的,聽到他應下來鬆了一大口氣,連忙點頭,應了好。
沈與為還有事,並未在這邊多呆,很快便驅車離開。
付熾在巷口站了許久,在便利店買了些生活用品,這才慢慢的往老宅走。
如沈伯伯所說的那般,沈回是在兩天後回的家。阿姨偷偷給付熾打了電話,開口就問:“阿熾,阿回已經回家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她並不知道付熾已經不打算回去了,嘆著氣接著絮絮叨叨的說:“這幾天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一樣常常都帶著笑,就連話也少得可憐。我在家裡連大氣也不敢出,他這樣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付熾能想象得到阿姨滿面的憂愁。
她並沒有告訴阿姨她已不回去了,找了個藉口搪塞了過去,說暫時回不去。
那天袁韻微的那一耳光阿姨是看在眼裡的,她想說什麼的,最終只化成了無聲的嘆息,叮囑付熾要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付熾久久的坐著,她本是想給沈回打電話的,手機拿在手中許久,最終還是未撥出去。
她甚至不願去想,沈回在那幾天裡都經歷了什麼。付熾就那麼呆呆的坐著,直至太陽落山隱入了雲層中。
這天晚上,付熾意外的接到了程知遇的電話。她不知道他怎麼會給她打電話,不過還是接了起來,叫道:“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