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簷嵴蹲踞的鴟吻小獸仰首望天,神態安詳,紅彤彤的燈籠則在廊簷下隨風輕輕搖曳,王府後院主宅偏堂擺著一張大大的床榻,蕭穎、裴淑英、柳如眉坐在旁邊,正在逗兒子玩。
不知不覺之間,兩個孩子已有兩個多月大了,而時間,也走到了大業二年九月底。將為人母的柳如眉,對孩子的疼愛不亞於他們的母親,不過她身子重、行動不便,只是坐在一邊看著。
裴淑英這時候雙手夾在老大楊昊腋下,將他舉了起來,而蕭穎則是捧著一面大銅鏡,舉到兒子面前,用小孩子般的語氣逗著他:“大寶,這是誰呀?”
大寶是楊昊乳名,老二楊明的乳名無疑就是二寶了。依此推算,若是柳如眉的孩子出生,想必就是三寶了。他們兄弟剛好洗過,各自穿著一條顏色不同的開‘當’褲,連尿布都沒有繫上。
楊昊一雙點漆也似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著鏡中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他還不太明白那就是自己,當然了,知道也說不出來。他揚起肥乎乎的小手,掃向母親手中的鏡子,也不知是想摸一摸鏡中的自己,還是想把鏡子搶過來玩。
“噯~~”蕭穎忽然從鏡子後面探出頭來,向兒子扮了一個鬼臉,楊昊看到母親,明顯是鬆了口氣,粉都都的小嘴抿呀抿,以一團泡沫回應自己的母親。蕭穎見他不笑,洩氣的放下鏡子,嘆息道:“唉!這小子怎麼就逗不笑呢?”
裴淑英雙手用力,讓老大面朝自己,有些擔心的問道:“大寶不會是有病吧?”
“淨是亂瞎說!”蕭穎瞪了她一眼,嗔道:“看大寶精明的樣子,怎麼可能有病?唉,讓我瞧瞧!”蕭穎似乎也不放心了,她接過孩子、平放在榻上,開始仔細端詳起來,
楊集辭別蘇亶、一路走向後宅走,一路想著明天早朝,據張出塵說,楊鄭氏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似有主動揭發“楊家罪狀”的打算:如果他們真的依照自己的計策,向御史大夫張衡遞交“罪證”,也不知張衡明天是秘而不宣,還是就事論事、擴大打壓範圍。但不論是哪一種,他都得思量一番應對之策,省得楊廣問到自己時,無言以對。
他一路想著,邁步進了偏堂,而這時,蕭穎正好結束瞭望聞問切中的“望”,很是認真地對裴淑英道:“大寶一點問題都沒有,好著呢!”
裴淑英忍著笑,輕輕的彈著楊昊小“蟲子”,聽了蕭穎這話,便說道:“你又不是太醫署的醫匠,看一就知道結果了?”
“我是不如太醫令他們,可是我也會醫術,而且還非常精湛,哪像你不學無術?當然一看就知道……噯噯噯,你又來啊?要是彈掉了怎麼辦?”蕭穎見到裴淑英有一下沒一下彈她兒子的‘蟲子’,趕緊把她推開,把兒子搶了過來。
裴淑英吃吃笑道:“又不是泥做的,怎麼可能彈得掉?二寶怎麼彈都沒事兒,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試。”
聽其言,她的兒子也沒少被她荼毒過!
這時,楊集已經走進偏堂,聞言問道:“阿英,你要試什麼?”
蕭穎一見丈夫回來,連忙把兒子放下,有些患得患失的迎上前來,擔心的說道:“郎君,大寶睡著的時候會咯咯的笑,可是醒著的時候,除非是撓他癢癢,否則很少笑。要不?明天請巢太醫令他們前來看看?”
楊集上前一看,老大正在乖乖的吐泡泡玩,而老二則是側躺在榻上,他弓著身子,將腳丫子放到嘴裡啃……見到父親湊近,兩個娃娃伊伊喔喔的哭嚎起來,要抱抱。
楊集歡喜得心裡猶如滴了蜜一般,他彎下身子,熟練的一手一個、將兒子抱在懷中,這邊香了一下、那邊又香了一個,然後向蕭穎說道:“孩子這麼小,哪裡懂得那麼多?他們身子壯,吃得好、睡得香,你瞎操什麼心啊?”
《基因大時代》
“是嗎?”蕭穎聞言,半信半疑、患得患失的看著丈夫。
楊集失笑道:“你呀,這是關心過切、杞人憂天!”
旁邊的裴淑英掩口而笑:“說得自己好像不擔心似的,也不知是誰半夜起身去看孩子?”
楊集被裴淑英戳破‘秘密’,既不臉紅、也不著惱,而是說道:“我們是不懂這些,可阿孃、姨娘懂啊!孩子們要是不妥,她們早就跳起來了,哪輪到你們操心?”
蕭穎頓時恍然大悟,她大放寬心的點了點頭,眉開眼笑的說道:“郎君言之極是,是我太過緊張了。”
柳如眉看得眼熱,徐步上前,看了看兩個娃娃,又向楊集問道:“公子,老三很快就出生了,公子想好名兒了麼?”
老大、老二的名字是皇帝給取的,這是令人豔羨的殊榮;這等殊榮她不敢想,不過她的孩子如果誕生,便是丈夫第一次幫孩子取名了。在她看來,這同樣也是殊榮。
聞言,蕭穎、裴淑英也看向了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