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伏允為了守住西大門戶,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和財力打造出了當金城,此城是一座相當雄偉城池,人口也興旺,規模雖遠不如大興、洛陽、張掖、太原等重要城市,卻也足以媲美上郡郡治。然而吐谷渾君臣寄予厚望的雄城在擁有重兵情況下,連一天一夜的時間不到,就被楊集拿下了。
當金城經過一個下午、一個晚上的戮戰,當黎明第一縷照射在這座被鮮血和煞氣瀰漫的城池時,戰鬥聲音漸漸消失。而城內空氣瀰漫著一股沖鼻的血腥味,儼如人間地獄一般;尤其是發生譁變的東城、北城,竟然比起隋軍攻打的西城和南城更加慘烈,橫七豎八的都人屍馬屍,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凝凍的鮮血鋪滿了街頭巷尾每一寸土地,形成一大片令人作嘔的鮮紅色冰層。
城門洞的千斤閘已被升起,將士們用城中簡易的馬車將屍體一車車的運出城去燒燬,雖說有人建議立個京觀,但楊集並不同意,只因這裡日後就是大隋王朝的地盤了,若是築起來的京觀發生演變成瘟疫,最初受損的還是大隋,所以還是燒燬了為好。
沈法興和孔德紹也算是一名合格的戰士了,但這等慘景,仍是看得兩人面色發白、胃部痙攣想吐,但兩人都在撐著。
「法興、德紹,你們看那兒?」楊集忽然指著一個走上城牆的臺階說道。
兩人順勢看去,只見死屍鋪滿了一地,在階梯之上,許許多多的屍體保持著前衝的姿勢,箭矢和刀劍卻將他們釘死在地,還有很多死屍被釘在階梯左右的惟口牆壁上,睜大著的雙眼空空洞洞的,還殘留恐懼、絕望之色。其中一具死屍背對著他們,可他腦袋從中破開、貼著牆壁分向兩邊,白花花的腦漿流了出來,但因為天氣冰凍的緣故,並沒有掉下來,而是冰凍住了。
「大王,不知有何異處?」沈法興看不出什麼名堂,扭頭詢問。
「其實也沒什麼!」楊集眼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不懷好意的說道:「我記得昨天我們吃火鍋的時候,你倆特別愛吃羊腦花、牛腦花,你們覺得這個人的腦花,是不是很像你們昨天吃的?」
朱粲咧嘴直樂:「的確是蠻像的!油炸的味道應該也不錯,兩位不妨試試!」
旁邊的郝瑗笑眯眯的補充道:「兩位既然那麼愛吃,不如今天吃一吃這個?你們想想,你們不妨好生想想下鍋、涮醬、入口的過程,那滋味兒是不是很美妙?」
沈法興和孔德紹情不自禁的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終於禁受不住,「嘔嘔嘔嘔」的吐了出來。
沈法興「嘔嘔」了半天,實在沒有東西可吐了,喘息著剛直起腰來,一抬頭正好又看到那個白花花的腦花,忍不住伏鞍乾嘔,差點把苦膽汁都吐了出來。
受他影響,孔德紹也幹「嘔」著。
見狀,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大王!好訊息啊!」楊師道興奮策馬奔來,遠遠的說道:「剛剛收到薛萬均將軍傳來的捷報,麥將軍和宗將軍昨天定陽城一帶伏擊了慕容儼軍,兩萬吐谷渾軍大敗,我軍斬殺了包括慕容儼在內的九千四百餘人、虜敵六千餘眾;繳獲戰馬、駱駝一萬六千餘匹,兵器糧草無數。」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露出興奮之色。他們為了避免逐城逐地攻佔,於是早在張掖城的時候,定下了集中兵力、把敵軍有生之力一戰而定的戰略目標,當慕容邕主力大軍昨天從當金城敗逃後,西西戰區的這個戰略目標便完成了八成之多。
但是慕容儼那兩萬餘眾只要一天不亡,便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若他跟隋軍打「遊擊」,著實是一個***煩。不曾想慕容儼竟然率先被打垮了,不僅代表西部隋軍戰略又進了一大步,同時也使隋軍東進之路,減少一大強敵。
楊集亦是心花怒放,壓在心中的大石在這刻被搬掉了,心中
感到無比輕鬆和高興,笑著說道:「好!幹得不錯。麥將軍和宗將軍呢?他們來了不曾?」
楊師道大聲說道:「啟稟大王,他們率領大軍已至十里之外,很快就會入城。」
「回城守府議事!」楊集調轉馬頭,率眾向城守府疾奔而去。
一行人走到城守府之時,一身戎裝的張出塵興致沖沖的迎了上來,將一封戰報交給了楊集:「大王,冷湖原王長史剛剛發來緊急戰報,慕容巡昨天天黑之前,已向東撤軍,冷湖原還在我軍手中。韋雲起將軍聞訊,於是在中途折道,率八千捷勝軍抄近近道追擊,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有好訊息傳來。」
因為有飛鷹傳書,所以朱雀衛一大早就收到王琮發來的鷹信,只不過「飛鷹傳書」還是衛王系的核心機密,所以張出塵仍舊以「緊急戰報」相稱。
帳中大將聽了這話,無不喜上眉梢,如此一來,吐谷渾西路軍最後的成建制的力量也消失了,接下來,他們可以騰出更多兵力、也能更加放心向東推進了。至於傳訊的方式,他們倒是沒有起疑心,畢竟王琮如果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傳訊,那麼此時也將訊息傳達了。
楊集看完戰報,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向諸將說道:「這是一個可喜的好訊息,不過權旭也打得相當辛苦,一萬守軍打到最後,只剩下一千餘人了;不過我軍雖然傷亡巨大,但冷湖營終究是守住了,所以我們得感激慕容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