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環環相扣監督,官場又處於勾心鬥角之中,所以可信之人除了親信可以託以大事之外,剩下的就是宗族了。
而往爭奪天下上說,更需要宗族提供精英子弟,如曹操除了擁有五子良將,夏侯和曹氏宗族也先後給他提供了夏侯敦、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曹真、曹休……
再說李氏父子,他們打天下之時,如李孝恭、李神通、李神符、李德良、李叔良、李道宗等人,無不是善戰之將。
相反,一旦某個人、某個政權沒有宗族支撐,或是宗族沒落,極容易權力失衡,為外室所篡,司馬代曹就是典型的例子;還有他們老楊家,在史上的隋末大亂之時,一個拿得出手的嫡系子弟都沒有。
楊集身為楊氏宗族中的一員,就不能視宗族中的人為累贅,這不僅是他個人原則,同時也是擺在重要位置上的族規。既然楊麗華也是其中之一,她如今遇到了困難,楊集理應從宗族上考慮,認真去幫她排憂解難。
當然了,楊集雖然想幫她一把,可也得看她是否領情。
楊麗華面色複雜,哪怕再不願承認,但也知道公主府出現了很多敗類,而楊集恰好是反腐的高手,區區一府之事,在他眼中,根本不是事兒。
“阿姊!”楊集又說道:“你府上各級管理人員出了問題,他們欺上瞞下、上下其手、相互包庇,這才導致你入不敷出,只要梳理好、重新換人,就會變好;到時候,用不著放貸了。”
“你放貸根本就賺不了幾個錢,若上府上變好,又何必平白汙了自己的名聲?”
楊麗華終是點了點頭,看著楊集道:“金剛奴,那一切拜託你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阿姊的事兒就是我的事。”楊集想了一想,笑著吩咐道:“明後天,朝廷也許有事喚我,等我述職完畢,自會登門;阿姊回去後,一切如常,免得打草驚蛇。”
楊麗華欣然一笑:“知曉!”
楊集又說道:“阿姊方才說,收留了許多老無所依的傷殘士兵,以及幼無所養的孤兒,這是罕見的善事,可你一人,幫到的人終是有限。我看這樣好了,由我們皇族女子成立一個基金會。”
“基金會?”楊麗華詫異道:“金剛奴,什麼叫基金會?”
楊集說道:“基金會就是籌集善款,幫助有需要的人,如果皇族女子都投一筆錢,參與進來,既能幫到更多人,我皇族也將受到百姓愛戴。”
“我也想過!”楊麗華苦笑道:“可我覺得不行,畢竟不是誰都願意白花錢的。”
有一說一,獨孤皇后真的會教人,男的姑且不說,她教出來的公主、郡主、縣主名聲非常好,不亂插手政務、不豢養面首。
像眼前這位長公主,愣是愣了一點,可她的私德令人無從挑剔,平時只是在家裡讀書、作詩、畫畫,頂多就舉辦一個文學沙龍,好比優雅知性的高知女性。
“我有個方法,包管大家樂意投錢。”楊集笑著說道。
“什麼辦法?”楊麗華精神一振,她現在不僅盡力,而且相當吃力,如果楊集有好辦法,那是再好不過了。
楊集說道:“大家合力投錢,做一些贏利的營生,每年獲得的利,拿一半做善事,另一半,要麼按比分了、要麼擴大經營的規模;生意做得越大,善款越多、分到的錢也越多。”
聽著楊集所說的話,楊麗華一時間也在思量著可行性,遲疑了半晌,輕聲道:“商賈貨殖,我也不懂。”
“我阿孃以前也不會,全靠學。”楊集說道:“你們開始之時,可讓皇后找些精通的人來幫忙。”
楊麗華玉容頓了下,笑了笑:“金剛奴,那些營生、鋪子是個怎麼個章法,總要商議商議吧?”
“我覺得洛陽的書店就非常適合你們,日後涼州印刷出來的書籍,專門給你們賣。至於鋪子,阿孃在洛陽三市都有,除了她自己需要的鋪子,另外一些本打算租賃出去的,你們這個基金成立後,可以從她手中租賃。”楊集繼續說道:“這個基金會既能行善、又能積望,還能為聖人分憂,而阿姊是長公主,如果你牽頭來做,聖人必是十分欣悅!”
楊麗華皺眉不語,過了半晌,才說道:“我知道書籍和筆墨紙硯、名人字畫非常賺錢,書店鋪子完全就是一個暴利行業,可是嬸孃也在做,你就這麼把書籍的利潤割讓出來?”
“書籍在中原供不應求,可是在涼州的產出也很大,日後各做各的,影響不了什麼。”
說到這裡,楊集看了旁邊的蕭穎、柳如眉一眼,又向楊麗華說道:“阿姊可以將基金會拆成一百股,屆時,我們以阿穎的名義向基金會投錢,佔一定的股份。私底下,她又可以向如眉、阿英集資,共同湊足這份錢,每年分到的利,她們三人按比分分。其他府邸,最好也是以主母的名義投錢,到底是她一個人投錢,還是與她的姐妹一起投,都與阿姊無關,這樣,也省得分利的時候,需要一一細分。”
“這個基金會和絲路聯盟十分相似,有現成有的投錢、分利方案,只要照著方案修改即可,阿穎和如眉就很熟悉。至於拿幾成利做善事、幾成利分紅,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楊集道:“當然,這只是我的提議,在皇后不便出面的情況下,原本覺得阿姊最為合適,阿姊要是事有難為,當我沒說過就是了。”
楊麗華打量了楊集一下,說道:“外人尚且為大隋奔走分憂,我是大隋長公主,豈能落於人後?我應你便是了。”
這個由皇家女子為主基金會對她是樁好事,名聲是其次,關鍵是能幫她擔走部分金錢的壓力,而且還能如她所願、幫到更多人,難為楊集能想到她。
方才之所以遲疑,是擔心自己做不來。
既然有現成方案,而且近來又可讓蕭穎柳如眉教,那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商量妥當,她就藉口天色已晚,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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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鄰近主宅的樓閣之內,張出塵身穿豔紅對襟襖裙,坐在床榻上,手中織著衣帛。
張出塵是朱雀衛統領,在後宅外圍也有屬於自己的房間,只是這裡畢竟是國都所以,治安極好國再加上王府外圍防禦森嚴,所以後宅幾乎用不著防禦,她也很少來這裡住,一般都是和母親住在中庭“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