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左修念優雅地說,“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只是沒有南凌有意思,這就是為什麼我和他是朋友,和你不是。”
他掛掉了電話。轉天我就聽說左家大公子被重新送進了精神病院,我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我當時重重鬆了口氣的心情。左修唸的上一個‘朋友’和他在同一個精神病院,區別是他還能出來,而他的朋友已經出不來了。
我不想成為他的朋友,一點也不想。
然後我重新去找了南凌父母的訊息,那個時候因為小汀剛出事我沒心思,現在我想看看。
我看了才明白髮生了什麼。這件事說起來能追溯到很多年以前,追溯到司涉川收養南凌的那個晚上。我第一次聽的時候,只是覺得他真慘,但是還算幸運。我現在才發現南凌閹掉的那個人我認識,他叫孫明遠,算是我的親戚——這麼說吧,他在我小的時候還抱過我。
我直犯惡心。
我確實聽說他十幾年前出國休養了,但我不知道原因。他在前段時間回國了,然後很快就死了,我也不知道原因。
現在我知道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南元嘉有一個獨生女,叫南小宛,今年小學六年級。我見過她,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說自己以後想當宇航員,口氣可大了。我當時覺得她挺有她媽媽的風範。
要說起這位南元嘉,她的故事也能算得上蕩氣迴腸。她在和趙思言離婚之後說追求愛情就真的去了,和南家斷了大半聯絡。雖然她的丈夫前些年得了癌症去世了,但這些年聽說過的還真的不錯。
直到南凌回到南家。
南凌和南元嘉是母子,南小宛也是他的妹妹。南家那群人內鬥的時候可能覺得再怎麼樣血緣能大過天——也不想想要真是這樣,為什麼他們這一群頂著同樣姓氏的人還在鬥得要死要活。
反正他們抓了南小宛。動手的人就是孫明遠。
後面的事我都不忍心說。南凌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等到他知道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南小宛死了,南元嘉瘋了。我第二次在宴會上見到南凌就是那個時候。
他後來去找他父親,也就是趙思言幫忙。趙思言這個人吧,雖然他和南元嘉算是不歡而散,而且也不太待見南凌,但是還算有點良心。他答應幫忙,就算不是為了南小宛也是為了南凌。
孫明遠死得倒是挺快的。但是趙思言那邊出了點問題。他對孫明遠下手的時候留了證據,最後在一次商業競爭裡被人陷害,後來意外死在了監獄。而在那之前,南元嘉就已經自殺了。
那個時候離南凌聯絡我其實還有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他那幾個月究竟是怎麼調整的心態,提到他父母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哦,他其實從來沒管那兩個人叫過父母,說實話在這方面我理解不了他,我沒經歷過那麼操蛋的事。
現在南家在南凌手裡,趙家也在他的傀儡手裡,得罪過他的所有人都死了。他跺一跺腳,有資格參加我們那個宴會的半數人都得抖三抖。可是那又有什麼用?死掉的人回不來了。
我特別想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南凌來找的不是我。但後來一想,那個時候我只是身上掛著幾個閒職,既沒什麼錢也沒什麼權。南凌也只是黑醫,道上的人在他們自己那耍耍威風還行,真碰上能耐人立刻就慫了。
南凌哪有什麼辦法呢?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看了一眼擺在書櫃上的照片,照片裡小汀正坐在春天的花園裡衝著我微笑。意識到她已經永遠離開了我的這個事實一開始令人刺痛,令我難以忍受。現在我只覺得麻木。可能這就是‘成長’吧。
我把辦公桌上放著的空白繪畫本扔掉了。有的時候你得學會在生活想要強上你的時候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要不然人可怎麼活的下去啊。
我之前說過我沒有再見過南凌。不是因為我太忙了——好吧我的確很忙,但是之前我和南凌也有兩三年見不到的時候,所以在我接手家裡的事的一年後,在我基本上把情況穩定了下來,手底下的人開始叫我‘君總’而不是‘小君總’之後,我終於能騰出手去拜訪我的朋友了。
我以為只是一年而已,我們都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一年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南凌說得沒錯,我確實還是個傻白甜。
朋友們,如果你看到了這裡,記住我說的話——當你想做什麼事,就立刻去做。想見什麼人,就立刻去見。當你覺得還有時間的時候,就已經沒時間了。
如果你覺得事情應該還不至於那麼差,事情一定會變得比你想的差一百倍。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