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回報,江天空原諒這一拳。
抹去嘴角的血漬,他態度友好地拉起周清彥,“原來只是場誤會,太好了,我還以為是我今天不該穿紅色衣服。”
艾弗倫州是卡納本國鬥牛運動的發源地,鬥牛場和聖馬塞河一同並列遊客必去打卡點之首。聽他這麼一說,其餘幾位好奇旁觀的普通遊客都會意地笑起來。
江天空只在乎陳望月的反應,他沒有錯過她彎起眼睛忍笑的瞬間,也不打算錯過任何接近她的機會,“陳小姐,抱歉,我只是想知道您的名字,沒想到要用挨一拳頭來換,剛剛沒有嚇到你吧?”
“我很想說沒有……但確實有一點。”陳望月同樣回以微笑,手指點點顴骨位置,江天空順著摸上自己的臉頰,那裡後知後覺地隱隱作痛。
“過來吧,我給你處理一下。”
於是江天空的腳不再屬於自己,他下意識聽從她的話走過去,但一支溼淋淋的槳攔住了他。
船工冷冷一笑,那是個上了年紀但渾身肌肉的老頭,“不好意思,我無意打攪你們,但是你,對,說你呢,你小子,跟女孩子調情之前,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槳像寶劍一樣指向江天空,“買票了嗎就上船?!”
“先生,我會補的!”江天空掏出錢包,可惜他並沒有從中翻出現金,他有些窘迫,“刷信用卡可以嗎?”
船工現出怒容,“你看我像pos機嗎?”
“我來吧。”
陳望月遞過去兩張百元面額的鈔票。
船工連連擺手,“哎唷喲,小姐,我可找不開這麼大的。”
“多的是給您的小費,剛才讓您受驚了,麻煩您多擔待。”
錢本就能撫平一切,何況還是嘴巴這麼甜的年輕女孩給的,船工受用地擺擺手,“哪裡的話,讓男孩子們爭風吃醋是漂亮女孩的特權,我的船受點累沒什麼。”
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是覺得新上來的這個好一點點,但配你這麼好的女孩還是差點意思,小姐,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挑。”
老頭衝陳望月擠擠眼睛,壓低聲音,“你喜歡的話,都要了也可以!”
陳望月點頭,“我會考慮您的建議的。”
她問旁邊的女生,“悅盈姐,有沒有創口貼?”
曹悅盈眼神複雜,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拿了包給她。
陳望月把江天空拉到挨著船舷的小桌子旁坐下,讓他側過臉,底下的空間不寬裕,她只是伸手用力時稍微伸直了腿,腳尖就抵上了他的。
江天空的身體僵住,只一秒她就移開了腳,但那股酥麻的感覺還是沿著脊椎骨攀上了他的後頸。
她為他撫平創口貼,湊過來倏然放大的臉佔據了他全部視線和心神,似乎有一點貼得不太平整,她小心翼翼揭開邊角,面板與敷料輕輕撕拉又重新貼合,邊緣是手指零碎的暖意,大功告成,她抬起眼,與他不敢輕舉妄動的眼睛恰好打了個照面。
黑白分明,上目線圓滑帶鉤,輕微一眨,像金魚掃動的尾巴。
江天空被晃了一下神。
“謝謝,陳小姐。”他單刀直入,“加上在電車上那次,您已經請了我兩次了,作為感謝,我可以請您吃晚飯嗎?我算是半個特蒂斯人,知道哪裡有地道又好吃的餐廳。”
陳望月沒有說話,曹悅盈在這時把剛剛買的白樺樹汁遞給她,她道了聲謝,手指捏在杯壁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好像在衡量這個邀約的價值。
燦爛的陽光映進那雙倒映著粼粼波光的眼睛,眉骨很高,眼窩包裹著色澤幽深的瞳孔,濃密的睫羽抖落一層陰影。
美麗,但過分冷靜。
江天空就突然有些喪氣。
太糟糕了,不用照鏡子他也察覺到兩頰升騰的熱度,只是因為被她這樣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