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停留在她的唇彩上,妝容是完整的,她並沒有騙他。
全身血液都上湧,太陽穴突突狂跳,辛檀努力平復著呼吸,讓語氣盡可能地平和,他還沒忘記她說過害怕自己兇她,只要她不開心,他對她總是束手無措。
“你跟他有什麼話必須揹著人說?”
“我們現在不也揹著人說話?”陳望月語氣坦然,“哥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反應那麼大,你是風紀部長,什麼事能做什麼不能做你比我清楚,你必須跟馮郡道歉,他是我的朋友。”
辛檀和她好像並不在一個頻道上,“能一起跳開場舞的朋友?”
“不然呢?”陳望月看起來更生氣了,面頰因為情緒激動而泛紅,睫毛投下顫動的陰影,“生輝學長提前一個禮拜就預定了曉盼的開場舞了!我一直等到昨天都沒有等到你的邀請,我不想做壁花,馮郡找到我,我當然同意了!”
辛檀張了張口,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笨嘴拙舌,她做什麼都這麼理直氣壯,三兩下就把罪責推到他身上。
她跟別人跳舞,她不要他,到頭來還倒打一耙,徐佳聲說得沒錯,妹妹根本不是能講道理的生物。
“我說過了,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麼跟我說話。”妹妹還在喋喋不休控訴他,而辛檀該死地盯著她的嘴唇,“就算你看不慣我的朋友,你也不能干涉,因為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如果你想和我跳開場舞,就要提前跟我商量,想跟我跳舞的男生多得是。”
“如果你喜歡我……”
像跳舞時被踩到了腳,她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冷淡也煙消雲散,變成了口不擇言的懊惱。
周遭空氣燃燒起來,血液的轟鳴中伴隨著呼吸的聲音,大腦溫度急劇上升,好辛檀聽見自己問,“如果什麼?”
“沒有如果!”
他的妹妹,不只是臉頰、耳朵,連眉骨上都紅起來了,她面板白,顏色稍微深一點就很明顯,半天想不出來一個合理的,為自己開脫的藉口,乾脆不負責任地當起了逃兵,“不跟你說了,我去找之遙跳舞!”
哪怕聽到她那麼親密地稱呼謝之遙,哪怕她說要丟下他去找別人,辛檀的心卻奇異地平靜下來,好像被注入了一汪脈脈的清泉,熨帖到不可思議。
他聽到了,他都聽到了,如果那是她想要的。
到了放煙花的時間,絢麗的花火一簇又一簇升到夜空中央,倏然綻放,人群紛紛聚集到巨大的羅馬窗邊,陳望月逆人流而行,在角落的一張沙發邊找到了謝之遙。
太子殿下的眼睛一碰到她的,就不情不願地把頭轉開了。
“之遙,去跳舞嗎?”
陳望月彎下身,像看一隻藏在貓窩最深處的布偶。
謝之遙說,“我沒排隊取號。”
記性好的人都容易斤斤計較是嗎,陳望月笑起來,伸出手,“我讓你插隊好不好?”
謝之遙把她的手晾在半空,陳望月好脾氣地再問一遍,“去跳舞吧,去吧,你不是喜歡這首曲子嗎?”
她耐心地又等了一分鐘,說,“五,四,三。”
謝之遙瞪著她,她眼神溫柔地凝視他,“插隊活動也是限時的。”
“二,一。”
謝之遙不為所動。
“零點五,零點三,零點一。”
他抱著手臂冷笑。
“零,好了,我走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