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從來算話。”
和蔣家的合作,學校內的庇護,她提什麼要求都無所謂,蔣願漫不經心地想,她只需要跟班,不需要朋友,做得好了,讓自己順心了,給出一些小禮物,當然是不在話下的。
“太好了。”陳望月的眼睛就微笑起來了,臉頰在自然光下是珍珠貝母般溫潤的白,“其實剛剛就想說了——蔣願,你可以扶我去教室嗎?”
“什麼?”蔣願幾乎懷疑自己幻聽,表情錯愕,這算什麼要求?
陳望月合上書,藉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她本就比身材纖細嬌小的蔣願高出半個頭,但哪怕此刻居高臨下,語調也依舊柔和、平穩,“我本來在期待你問我為什麼今天不給你準備早餐,那樣我就會告訴你,因為我的腳受傷了,行動不方便,我需要你的幫助。”
“但你真的很不關心我,蔣願。”
她認認真真地,也理直氣壯地,在表達被忽視的不滿,呼吸像山頂輕盈的風一樣蕩下來,包裹住蔣願的呼吸,“如果你認真看看我,應該早就發現我受傷了,老實說,我現在有點難過。”
“不過沒關係,如果蔣選手願意幫我忙,我覺得我的心情就會立刻變好。”
呲啦,非常細微的,蔣願聽見氣球從手中鬆脫,高高飄起,迅速放氣,乾癟成一團的聲音,來自她的心。
蔣願在瑞斯塔德很有名,這不是一句誇張的話,比她的家世,美貌,還有身為花樣滑冰選手的成績加起來都更有名的,是蔣大小姐的傲慢。
所以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她們兩個人受到的注目禮不比陳望月和辛檀、凌寒走在一起的時候少多少。
尤其是蔣願還和她手挽著手,姿態無比親密,彷彿老友。
沿途的竊竊私語和震驚目光一刻也沒有斷絕。
“蔣願旁邊那個女生是誰啊?怎麼這麼像辛檀的妹妹。”
“就是陳望月吧,聽說她和蔣願是室友。”
“她們關係那麼要好的嗎,居然有人受得了蔣願那個爛脾氣啊。”
“我前天還看見凌少給陳望月拿包,蔣願當初和凌寒分手不是鬧得很不愉快嗎,她居然能和前男友的緋聞女友和平共處?”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大概是應該有些尷尬、羞慚的,但是你發現被其他人視為和你一道的人比你更尷尬的時候,這種情緒就會得到大大的緩解。
儘管蔣願面色陰沉,目光如開了刃的刀,迎上議論她們的人,氣勢足夠讓任何活物乖乖噤聲,但陳望月還是從她發紅的耳朵,鼻尖,乃至泛著粉色的眉骨裡,體會到了十足的窘迫和侷促。
想必對於蔣大小姐來說這種體驗也十分難得,陳望月笑了笑,往蔣願身上靠得近了些,“蔣願,你有想好這學期選哪幾門課嗎,如果對數學有興趣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選數分honor?”
蔣願只回了兩個字,“閉嘴。”
尷尬氣氛一直持續到她們走進教學樓的電梯,陳望月按住了蔣願的手,“我們先去三樓,我有東西要拿回來。”
高二A班。
鄭之欽一大清早心情就烏雲壓頂。
他昨晚睡眠質量差勁極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籠罩著溼漉漉的水汽。
醒的時候天剛矇矇亮,鄭之欽猛地翻身坐起,腦海中還回放著夢裡的一幕幕。
腿間有極度不適的黏膩感,鄭之欽掀開被子看了眼,不由罵了句髒話,也不顧現在有多早,立刻打了電話叫跟班過來收拾。
瑞斯塔德學院規定禁止學生帶傭人進校,美其名曰培養獨立生活能力,不過家境富裕的學生只要花一點小錢就能讓特招生為自己鞍前馬後當保姆,類似的私下交易在學生中屢禁不止。
跟班換好床單,把要丟的衣物都打包好,小心翼翼地問他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鄭之欽皺著眉頭叫他滾。
他心煩意亂,想了想還是拿起陳望月的手機,帶著連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雀躍和期待,去了學生活動中心。
儲物室和更衣室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