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課系統開放日,我打算用課程表當桌布。”
“好努力,又是你所謂的笨鳥先飛?”
“是事實。但是凌少,這種話最好我自己說。”
陳望月冷臉得很刻意,沒堅持超過五秒便破功,和凌寒相視而笑。
在他們身體中間那道空隙裡,辛檀抬手,調高耳機音量。
陳望月跟著凌寒步出電梯,到四層之後用餐的學生明顯少了許多,也看不到排隊打飯的視窗,整體裝潢看起來像是高階餐廳,簡約中處處透露著細節上的考究,空氣中散發著一塵不染的蘭花幽香。
侍者熱情地迎上來,把他們引到視野最開闊的窗邊位置。
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個校園。
另一位侍者同樣殷勤,戴著白色手套呈上選單。
他們身上的襯衫雪白而厚實,一看便知是昂貴的面料。
選單後面甚至沒有標註價格,陳望月幾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眉頭,她知道這意味著這裡的餐食所耗不菲。
她倒不是負擔不起這頓飯,學生餐廳再貴也有上限,她的包裡現在就躺著一張餘額兩萬卡朗的校園卡,可以在學校內的所有消費場所使用。
辛重雲給她提供了極度充沛的物質條件,名牌衣包和精美的首飾堆滿了更衣間,護膚品也都是高階品牌,如果陳望月有什麼短缺的東西,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的生活助理提要求。
一百個公正的法官看了會有一百個評判說,辛重雲對這個遠房侄女,稱得上無可挑剔。
但他卻沒有直接給她生活費,只是讓助理每月定時為她的校園卡充值。
出了校園這張卡就毫無用處。
辛重雲從來沒有嚴厲警告她必須要聽話,或者刻意在她面前提及父親住在高階病房的鉅額花費,他不屑於這樣直白低劣的威脅,在辛氏這些年他脫胎換骨,剝落偏遠小城青年的那層外衣,把上等人的姿態和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他控制侄女的手段更加隱秘且有效。
他拜託宮廷女官出身的蘭夫人教她上等淑女的禮儀,給她聘請最好的芭蕾老師和花樣滑冰教練,培養她的生活習慣和審美品味,讓貴公子辛檀能夠“瞧得起”她,同樣也是溫水煮青蛙,讓侄女對高品質的物質生活形成依賴。
由奢入儉難,陳望月手頭沒有可以支用的現錢,想得到什麼都必須經過聽命於辛重雲的生活助理,自然會乖乖依附他,聽從他。
陳望月就像是他手中的風箏,只要稍稍拉動風箏線,就會按照他的心意和方向飛行。
這個認知讓陳望月情緒不是很高,她點了一杯蜂蜜水,玉米鬆餅,香煎鰨魚和南瓜泥豆腐,唸到第三個菜名的時候凌寒看著她,“你要幫我們的份都點掉嗎?”
“凌寒同學,我聽出來你在影射我的飯量了,我確實不在這方面委屈自己,難得蘭夫人管不到我。”陳望月說,“我很鄭重地告訴你,我本來打算請客的,現在我宣佈我們各付各的,不,辛檀哥哥的那份我要付,我不搞連坐。”
“別別別,怎麼能讓你付,讓我家裡人知道我和女孩子吃飯還要AA制,我爺爺會拿柺杖敲斷我的腿,說我有辱門風。”
“巧了,我們家的家教是禮尚往來,不佔別人便宜,如果我叔叔知道我接受一個嫌我吃得太多的人幫我付錢,我也會被要求面壁思過的。”
辛檀喉間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輕笑。
陳望月看過去,卻只見他重新壓下嘴角,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