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神色頓時有些黯然,回道:“叔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別跟爺爺講。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去找我爸爸媽媽,我只想待在我爺爺身邊,平時幫他拿一拿木頭,遞一下刨子,聽他講一講般公的故事,每天能這樣,我就覺得很開心。”
我回道:“叔叔不講。”
萍萍笑了,伸出了小手指,說道:“那我們拉勾。”
我跟她拉勾。
她的手小小的,冰冰的,非常硬。
我心情變得非常難過。
萍萍這種狀態,已經撐不了多少天了。
劉老蔫不斷用這種善意的謊言讓她堅持。
可並不是每一種堅持,都會有好的結果。有些毫無意義的堅持,反而會讓人越來越絕望。
但他們都不願意放棄,兩個人都割捨不斷這份祖孫情。
不管是劉老蔫和萍萍,兩人都讓世人嫌棄,大家都視他們為怪人。可一單關上這破敗屋子的門,他們就是這世界的彼此希望之光、活著的勇氣,任何一個人在此時離開,都是對黑暗中那一縷唯一陽光的無情遮擋。
我和萍萍兩人望著月色,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萍萍突然問道:“左叔叔……其實,我爺爺一直也在騙我,對不對?我不是什麼特殊的小孩,我爸爸媽媽其實早就已經不要我了,而且,我也快要死了,是嗎?”
我心猛烈一抽。
壓根不知道怎麼回答萍萍的問題。
“萍萍不怕死的,萍萍就是覺得爺爺太可憐了……”
萍萍還要急需說下去。
幸好,此時劉老蔫床已經鋪好了,招呼我們進去休息。
我們進了屋。
我將藥師羅漢擺了出來,轉頭對萍萍說道:“小丫頭,叔叔呢,會一點治病的手段,現在給你治病。等治好了病,你晚上睡覺就再也不會疼了,行不行?”
萍萍閃著大眼睛:“行!”
我向她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棒!”
爾後。
我開始扯下萍萍幾根頭髮,割了她一點中指血。
她神上幾乎沒啥血,而且,血還是黑色的,擠了好久,才擠出來一點,帶著她祭了魚。
藥師羅漢認主之後,我拿出了供香,上香祭拜。
劉老蔫在一旁,看得非常認真。
祭完魚之後,我轉頭問劉老蔫:“你記住了沒有?”
劉老蔫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回道:“記住了,真的記住了。”
我相信他已經完全記住了。
因為涉及到萍萍,劉老蔫學這個,一定比他學般公術還要認真。
萍萍說她覺得困了,劉老蔫就讓她早點睡覺。
萍萍乖乖地鑽進了冰棺材裡面,劉老蔫非常細心地給她蓋好了棺材蓋。
劉老蔫這房子,其實有幾個房間,不過,那些房間有的坍塌了一半,有的他堆了好多雜物,裡面根本無法收拾,也無法睡,他平時就睡在廳子裡,陪著萍萍。所以,他給我收拾的床,也就是簡單的一張破席子,上面有一床毯子,一個木頭做成的枕頭,雖然都比較破,但劉老蔫之前可能特意清理了一下,看起來還挺乾淨。
躺在席子上。
等萍萍睡著了,劉老蔫轉頭問道:“左老闆,萍萍今天晚上會不會疼?”
我回道:“藥師佛是轉運的佛陀,今晚雖然祭了魚,但起效沒那麼快。我估計,今晚萍萍還要受到煎熬。”
劉老蔫聞言,長嘆了一口氣,沒再吭聲了。
我睡不著。
到了下半夜,我聽到冰棺裡突然開始刺撓起來,萍萍在裡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