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姜橘的殺氣、煞氣,全都聚集在田乞身上,在她的眼裡,田乞和那些被她親手斬殺的海盜、海賊、土著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可直面姜橘殺機的田乞,卻仍然冷靜無比,額頭上連一個汗珠都沒有出現,這養氣功夫硬是要得:“侄女你誤會了,田氏是大齊的忠臣,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是,田氏從來就沒有篡位的想法。”
最多就是當大權臣!
最多就是換換國君,把國君當傀儡!
最多就是世襲齊國國相之位!
至於篡位,田乞已經想好了,得穩妥一點,百年之後再說吧!
百年之內,誰愛篡位就篡位,反正田氏是不篡位的!
習慣的力量是強大的!
當世人都習慣了沒有齊侯,只有國相的日子,當其他諸侯,也都習慣了齊國是田氏做主之後,當國人們心中感念的也只有田氏之後,才是田氏篡位的好時候!
這一點,是田乞一直以來堅持的看法。
“原來叔叔是忠臣,是我誤會了。不過這樣一來,侄女反而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這麼多年來,田氏輔佐國君,治理齊國,立下了很多功勞。所以,即使侄女經營海外非常缺錢,也不能直接找叔叔要,這不合規矩,也不合立法。”
說到這裡,姜橘就看向了坐在臺上的父親,也就是當代齊侯。史書上記錄的齊悼公,姜姓,呂氏,名陽生,是齊景公的兒子。
陽生看著女兒,只好點了點頭。
“所以,女兒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如父侯立女兒為齊侯太女,然後女兒再以齊侯的身份,迎娶叔叔的兒子,也就是恆哥哥,再讓我和恆哥哥的兒子繼承齊侯之位,這個孩子既是齊侯,姜氏之主,也是田氏之主。這樣從此以後,我們姜家與田氏便可不分彼此,同為國族,一起統治齊國。”
“這樣一來,叔叔就不再是外人,而是國族公室。也就有理由拿出糧食、兵甲,供侄女經營海外,為大齊留一條退路了。”
還可以這樣?
這一刻,田乞的腦瓜子,那是嗡嗡的響,亂的不得了!
今日來此之前,他分析了一整夜,預料到了一切可以預料的場景,但就是沒想到眼下的這種可能!
這難道是篡位的新模式?
先讓齊侯傳位給女兒,再讓兒子迎娶這個女兒,再讓他們的孩子繼承齊侯之位,這,這,這……這要是成了,從今往後天下的大權臣們,也就多了一個篡國的法子,但換句話說,大權臣們,也多了條退路。
不對,你讓我捋一捋!
我是誰?
我現在站在這裡,原本目的是什麼?
“不不不,我女兒如此優秀,虎女豈能嫁犬子?”
這誰啊?
怎麼這麼討厭?
抬起頭來,田乞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厭惡的神色,然後他順著聲音,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原來是國君啊!
你們父女倆,擱這兒唱雙簧呢?
不過,哪怕明知道是演戲,但田乞還是動心了。
如果按照田乞原本的計劃,田氏想要篡國、代齊,起碼也要連續當上一百年的大權臣,讓齊國的國人、公室、外國諸侯們,全都習慣田氏才是齊國的主人這一事實之後,才能篡國!
連續一百年當大權臣,難嗎?
反正不是有手就行的簡單事兒。
而眼下就有這麼一個機會,讓姜橘成為齊侯太女,讓自己的兒子,田家的少主田恆,入贅也好,迎娶也罷,最終二人結為夫婦,生下來的兒子當下一任齊侯,實話實說,這個計劃挺好的。
反正田乞覺得挺好的!
篡國若是贏了,當然是一本萬利,是全天下收穫最大的買賣。但若是輸了,田氏必然一個都活不了!